先前被这么一出吓着的路人,会心一笑,男人明显就是当兵的,他怀里的姑娘又是年轻,估计是小两口不舍得分别吧。
胡秀花先前只觉得自个眼花了,她竟然在镇子上瞥见了那死丫头!这怎么可能!
这会见那俩人‘黏糊糊’的模样,暗笑,她果然是脑子晕了,那死丫头哪有那么好的命,跟镇子上的人好?
小心的从兜里掏出两毛钱,在箱子里挑拣一番,满意的选出俩最大的包子,这才付钱走了。
秦江完全绷紧了呼吸,身子僵硬如铁,他感受到周围或是戏谑,或是打趣的眼神,难得反应慢了一拍。
唐蜜一门心思在躲避胡秀花上,自然没察出他的不妥,等要躲避的人走后,她揉着鼻子抬头。
还没等跟他拉开距离呢,脑皮又是一紧,身子也撞了回去,鼻子结实的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疼的她瞬间泛起了泪花。
“哎呦!”
她抓着自个头发小心扯动着力道,这才发现,原来是自个头发缠在对方军装扣子上了。
她又羞又气,刚刚还跟人不共戴天呢,后来就投怀送抱了,这下好了笑话也闹了,人也丢了。
顾不上众人的打量,他这手忙脚乱的解着头发,也不知道是否因为太着急,扣子非但没被解开,相反跟她头发纠缠的越发厉害了。
少女脸上羞红越发厉害,见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心一横,手上用劲打算把缠着的头发给薅断。
她动作快,有人比她动作更快,在她打算用劲之际,一支黝黑的手掌凭空出现,接着脑袋上就传出男人听不出啥情绪的声音,“让我来吧”
别看他的手大,又满是粗茧,但单凭灵活程度,唐蜜真是望其项背,对方用了没两分钟就把缠在一起的乱发给解开了,获得自由的她第一件事就是跟他隔了老远。
男人似乎也没生气,没说啥话,跟她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走了。
“喂,你认识那个男同志?皮相还行,就是怪吓人的,那个头有一米九吧?单手拎你就跟拎小鸡似得,哎,你也是的,先前还不让卖人包子,转身就跟人那么热乎”
徐金凤松了口气,这丫头原来喜欢这个调调啊,那自个孙子肯定不会被她看上。
谢天谢地哦!
俩人继续卖着包子,一个钟头左右的光景,包子全都卖完了,徐金凤喜滋滋带着自个的三毛钱回到了家。
却说这会胡秀花找到了儿子读书的去处,正好他下课,他见儿子穿着蓝色的列宁服在几个同学中间走着,这几天受到的委屈似乎有了宣泄去处。
“继军!”胡秀花隔着老远就打着招呼。
跟唐继军说笑的同学,见那穿着补丁衣裳的女人热络的跟他打着招呼,纷纷好奇那人是谁。
唐继军嘴边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他对外都说自个父母是外交官,平时没时间照顾他,才让他镇子上亲戚照顾他。
人嘛,都有虚荣心,他正巧比旁人多了点而已。
这会心里着急,面上不显,坦然说是他邻居,估计亲戚托她来帮自个送东西的。
把同学打发之后,他先前笑意就挂不住了,带着人到了偏僻墙角,语气不大好,“你咋来了?不是跟你说过没事别来找我?”
胡秀花脸上堆着笑,“儿子,我也知道不能打扰你学习,可是,那唐家太过分了,我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那一家子,唐大山还敢打我!我这次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他点颜色看看!”
鸡毛蒜皮的小事没完没了唠叨,唐继军不客气打断她,“跟你说了多少遍,这是得忍,得忍!你不忍,咱们还要不要在唐家过了?我没钱上学,一辈子没出息,谁能给你撑腰?”
胡秀花被吓唬的不敢言语了。
好半天后,方支吾着,“那你说咋办,我回去认错?”
“那还用我说?!”唐继军严肃了表情,“回去时候给那老婆子带点东西,嘴巴甜点,她不追究了,唐大山自然没话说。”
唐继军是打心眼看不起没头脑,跟个傻子似得唐大山。
胡秀花刚来,就要被打发走,心情有点不愉快,可在儿子跟前,她也不敢说啥,闷闷转身走了几步,就听到儿子叫她。
“咋了,咋了?你是变了主意?”胡秀花眼里放光。
唐继军表情略带不自然,不过这份不自然也没持续几分钟,他手里没钱了,来问胡秀花要钱。
胡秀花肉疼,这才给了钱没几天,咋的又花没了?但儿子这学习大事,她也不敢耽搁,瞅了下四周无人,小心的从里三层外三层里,掏出一个帕子。
心安理得的拿到钱,唐继军又吩咐着,“下个月,我们老师要去上海办两天公事,说是能帮我们稍几本辅导书,娘回去跟她们通个气,把钱给我准备出来!”
胡秀花一开始只以为是几块钱,想着磨下老太婆她也就应了,可一问那数字是多少后,她手都打了哆嗦!
“那么,那么多呢?”刚刚恢复高考,这会复习资料在市面上是凤毛麟角,想购的,只能去北京上海那些大城市的书局,碰运气才能买到。
价格自然是昂贵。
“儿啊,唐家老婆子肯定不会掏钱给你的!”胡秀花叹气。
唐继军笑笑,“咋不会给?娘,我跟你说……”他肚子坏水儿不少,只要自个能平步青云,拉几个当垫脚石铺路,他很乐意的。
胡秀花眼睛越来越亮。
她当即就转身回家了。
一个星期没啥大波动的过去了,唐蜜每天晚上准备东西,白天去做生意,日子过的别提多充实。
可惜,再美好的日子都是有期限的。
因为已经到了摘花椒结束的日子,他们该归家了,
这几天小打小闹,唐蜜从手里原来的一块多,攒到了现在的一百来块,而且这钱还是刨去了成本人工的净收入。
可惜啊,现在市场刚刚打开,就得被迫放弃了。
而且想再脱身出来就要更难了,就算,就算侥幸能再出来,估计摊子也会被人顶了的,她今个跟徐金凤说了明个不用她了,徐金凤转眼想明白了咋回事,脸上非但没惋惜,还旁敲侧击的问着她平时咋的做包子。
为啥做的那么好吃,是不是有窍门之类的。
她透出这意思,那肯定是想要截胡来的,毕竟跟她张罗了这么久,里面的利润她可是亲眼瞅见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也理解,但徐金凤的人品,自个可不大敢相信了,因为临走前,赵援军可亲口跟她说了,这房子不是他们的,是邻居托他们帮忙照看的。
这么一来,证明上次人家翻墙而入的那个人没撒谎,回想起当时自个理直气壮跟对方呛声的傻模样,她想学鹌鹑把脑袋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