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声,如同死神的镰刀划过心尖。
秋少海捂着后脑勺站起来,甚至冲她俩笑了笑,缓步上前,轻声重复:“去哪儿?啊?!!”
最后一声,转成爆呵,吓得春央惊恐万分,狠狠打了个冷战。
“少海,少海,是我错了。”方文静猛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哀求:“你放过央央,让她走吧,我陪你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敢了,我求求你。”
“滚开!”秋少海用力踹开她,面目狰狞,“贱/人!”
“妈妈——”
突然,楼道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有人重重捶门,“开门!警察!”
春央的眼泪瞬间流出来,灵巧躲开秋少海试图捂住她嘴的手,冲上去哭喊:“警察叔叔救命!呜呜呜——他要打死我和我妈妈!”
像即将溺水的绝望之人,遇到了一根漂来的浮木。
警察进门,后面聚着一群好奇的左邻右舍,七嘴八舌地议论。
“接到群众报案,有人家暴,户主是谁?”
“我,警察同志,什么家暴啊?”秋少海一脸惊讶,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面容清秀斯文,“我们夫妻俩闹着玩儿呢,哪有那么严重。”
“闹着玩儿?!”一个女警察声音提高,气愤不已,她冲方文静的脸努努嘴,“闹着玩你老婆的脸伤成这样?”
“没有没有,我俩啊,就是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出了点小矛盾,一时激动,两个人都动了手。”
他把脖子上的咬伤,春央用碗打出的血痕给警察看,慢条斯理地解释,“您看,这是她弄的,如果这算家暴,我也是受害人啊。”
女警察瞪他一眼,把方文静带进卧室验伤。
许美玲的妈妈搂着春央,坐在沙发上,边抹着眼泪边哄她,警就是她报的。
但门口的其他人,就纯属瞎看热闹了。
“要我说,多大点事啊,夫妻哪有不吵架的,闹得满城风雨,还报警?太夸张了。”
熟悉的街坊也纷纷求情:“秋先生是个体面人,平日很和气的,也乐于助人,肯定不是故意的。”
“对啊,打是亲骂是爱嘛,都是一个锅的勺子,难免磕磕碰碰的。”
春央看着他们嘴巴开合不断,义正言辞的表情,食道霎时涌起一股心理性反胃,她弯下腰,干呕两声。
“小朋友,你还好吗?”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赶紧蹲下来,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关切问道:“有没有受伤?”
春央扬起小脸,以方便警察仔细看清她脸上的淤青,秋少海站在旁边,状似温和地看着她,眼神里却暗含无法掩饰的凶恶和警告。
她却不怕,继续把衣袖捋高,两条嫩生生的小胳膊露在众人的眼前。
女孩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掐痕。
看得警察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刚才滔滔不绝为秋少海说话的邻居也都不吱声了。
全场静悄悄的,偶尔从卧室传来细微的抽泣声。
“警察叔叔,他一直打妈妈,打了三年!他脑袋上的伤,是我用碗敲的,因为他把我和妈妈关在家里,不让我们出去,也不让我们和外面联系,我们这是…这是正当防卫!”
警察叹着气,看着她笑了,“小朋友知道得挺多,学校老师教得吗?”
春央眼神认真,攥住脖子上的一枚玻璃球吊坠,“是我在孤儿院的朋友告诉我的,小塔说如果别人欺负我,我就要欺负回去,这叫正当防卫。”
“孤儿院?”
这话一出,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神色愈发严肃,“你是被这家领养的?”
于是事情变得复杂了,打过电话确认实情,警察伸手把春央揽到自己身边,蹲下来看她,“你愿意离开这个家吗?”
毫不犹豫,春央用力点头,“我愿意!”
“好,你以前的院长马上来接你,我们以后不会再挨打了,好不好?”
“嗯!”春央抿嘴笑起来,杏核似的大眼睛清清亮亮,十分好看,高兴过后,她又问:“妈妈可以和我一起走吗?”
当然不行。
方文静也不愿离开,春央慌了神,哭得稀里哗啦,她都没有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