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记起,去年此时,那个圣诞节之前的周末。
她挽着好友,穿小皮衣过膝靴,满头艳粉色羊羔卷儿,胳膊挂着大包小包购物袋,在时代广场大笑着穿行。
数不清的霓虹广告屏幕耀眼夺目,荣景繁华。
“快看快看,他像不像内裤广告的冷艳超模?!拜托,请让我有机会画他的裸体。”
她被大呼小叫的好友扯住脚步,顺着酒红指尖看去——
然后一怔。
那是张冷峻的东方面孔,在璀璨灯光里发出灼人的俊美。
她被震慑了。
短片周围,绕着中英法三种语言:“冬眠,生日快乐。”
她忽然无法自抑地思念故乡,当晚便和安娜笑闹,她决定了,不考牙医执照,她要回国,进R.S,当一个演员。
安娜听后,正正经经举起酒杯,“这一杯,为你的奥斯卡加冕之夜庆贺。”
如今想来,诸事恍然。
静静抱了一会儿,秦冬眠柔声问她:“想吃点儿什么?我买了一盒大鸡腿儿。”
春央实在没胃口,刚要摇头,又听他说,“裹上鸡蛋糊,炸到面皮焦香,轻轻一咬,鲜嫩的腿肉和汁水在口腔里爆炸。”
春央:“......”
“还有水煮鱼片,肥嫩雪白的肉片,麻辣鲜香的红油烧滚了,往上一浇,刺啦——”
春央:“.......”
咕咚。
清晰地落入秦冬眠的耳朵,他轻笑出声,推了推她肩膀,“去洗澡,我给你做饭。”
见春央讷讷不动,贴近她的脸颊,落下轻佻一吻,“还是,你想让我帮你——”
多日不见他孟浪,春央有点慌张,惊跳而起,连连摆手,“不劳烦您!”
见她绯霞染腮,抱起睡裙匆匆跑进浴室,摔上门前还不忘娇嗔瞪她一眼,秦冬眠连日来飘摇不定的心,终于落地。
走到厨房,洗肉切菜,油星滋滋中,耳边响起施玉成的声音:
“我让她画的是Tree-House-Person,房树人测验,用来简单测量心理状态。”
“你看,她画的图形都很大,可见她是一个高度自我的人,这里的自我是指,她很外向,乐于展示自我,并且非常重视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通俗点来说,她需要被关注和万众瞩目。”
“树倒如风吹,意味着她正在承受压力。”
“房顶尖锐如刀,房子整体细长,说明幼年时的家庭无法给她保护,反而成为伤人之匕。”
“墙壁被强调,无门,代表防御心很强。”
“小窗如孔,暗示拒绝亲近。”
见他刹那间变色,施玉成见怪不怪,“是不是觉得,这些描述都不像她?”
“人心是很复杂的。她在你面前表现出的模样,也许不是当下心里最真实的反应,但一定是她所能给予的最好的。”
“你要相信这一点,并且同样地对待她,她就会很快好起来。”
晚饭上桌,满满肉香,全是春央的心头好。
她揪着筷子,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满脸纠结,“还有戏份没拍完诶——”
言下之意是,如果长胖,又要挨江暮的骂。
“没关系。”他挑起一根炸鸡腿,在春央震惊的目光中,大口咬下,含混不清地说,“我陪你,他不敢骂我。”
春央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泪花晶莹。
晚上,秦冬眠又拉着她跑了五公里,大汗淋漓之后,一偿夙愿,亲手帮她洗了个澡。
倒回床上,翻云覆雨,浪潮过后,他轻吻她汗津津的额发,如视珍宝。
春央轻轻拥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胸膛,泪水把他墨绿丝绸睡衣濡湿小小一团。
“谢谢你,小塔。”
细弱却清澈的一声。
他抚着她后背的手微微一顿,更用力地抱紧她,什么也没说。
翌日清晨,秦冬眠在温热馨香的雪被中醒来。
低头,看到怀里的女人睡得面颊红润,小嘴微张,不由勾唇。
然后,目光凝在她的额头,背后寒毛一凛。
轻手轻脚下地,从化妆台翻出遮瑕膏,指腹刚抹了一坨,后面嘤咛一声,春央醒了。
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拢起头发,随手一团,满头凌乱地向浴室走,路过秦冬眠,还垫脚轻啄了他一下,“早啊。”
秦冬眠一动没动,在她踏进去的瞬间,快步向客厅奔去。
果然,静默几秒,里间传来一声尖叫,“啊!!!秦冬眠!!!”
春央盯着镜子里,自己额头上的那两枚鲜艳粉红痘,满脸惊恐。
正气势汹汹地去找他算帐,手机铃声响。
她只能压下火气,接过一看,愣住。
任君期经纪人来电。
那边言简意赅,语带恳求:“他想最后见你一面,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当面和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痘痘:还有我的戏份?!
任君期:不是杀青了吗?怎么还有我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