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记忆涌入,褚珀抱着脑袋跌跌撞撞地走回软塌,一头倒回塌上,艰难地消化着脑海里的信息。
好半晌后,她才动了一动,翻身坐起来。
难怪她觉得“宴月亭”这个名字耳熟了,这就是同桌在她耳朵边念了快一个月的名字啊,一本大长篇修仙文里的男主!
每天晚自习课间,同桌喜滋滋地追完更新,都会在她耳边念叨几句,坚持不懈地试图安利她。
不过因为高三课业繁重,她每天刷题都来不及,根本没时间看小说。所以,她只模糊地知道一些同桌曾念叨过的剧情。
根据这些已知的零碎剧情来看,宴月亭是个长相漂亮,扮猪吃老虎,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而“褚珀”这个前期炮灰,因为跟她同名,同桌重点提及过。
她是男主的小师姐,巽风派塬清长老门下亲传弟子。在外是活泼可爱招人喜欢的小仙女,在内是听话上进的天才弟子,只有面对男主时是另一副面孔。
从宴月亭入门始起,就对他百般折辱,经常虐待他,最后被宴月亭算计,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褚珀想到之前听到的旁白音,那几个发音是koukou的词,插在整个句子里,明显不连贯。
难不成是他想得太血腥暴力,被和谐掉了?!
褚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欲哭无泪,要真是这样,那她现在估计已经上了男主的记仇小本本,进了他的必杀榜。
不知道她现在改过自新、回头是岸还来不来得及。
正在褚珀为自己的未来命运愁眉不展时,旁白的声音又响起了。
【宴月亭没想到小师姐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他站在流风崖外,回头望向那座伫立在晚霞中的洞府,表情晦暗不明。】
褚珀听到这里,整颗心都揪紧了,都这久了,他怎么还在外面,难道是她刚刚的举动和以往差距太大,引起了他的怀疑?
可是,就算他怀疑了,她也不敢真的像原主那样追出去抽他一顿啊。
在维持人设和活命之间,她当然选择活命了!
褚珀静静等了一会儿,没有等来旁白的声音,她才凭着原主记忆里的方式,放出神识,悄悄偷看外面的人到底走了没。
这种不靠肉眼就能窥探周围的体验,对活了十来年都是肉眼凡胎的褚珀来说,实在太过新奇,她整个人都不由地有些兴奋。
她的神识就像流淌的光一样,穿透墙面,淌过院中的花花草草,只要她想,她的神识甚至能沉入地面,发现隐藏在土壤里扭动的蚯蚓。
神识翻过院墙,扩散到外面,西坠的霞光中,外面空无一人,宴月亭已经走了。
褚珀当即穿好鞋袜,蹭蹭跑出屋外,既然穿来了这个可以上天入地的修仙世界,她当然要好好体验一把啦!
至于未来命运如何,走一步算一步吧。
反正想要扭转男主对她的印象,也不是这一时半会儿急得来的。
褚珀消化了原身的记忆,熟练地抬手掐出一个诀。
随着她手指翻飞,一声凛冽的呼啸划破长空,褚珀抬手勾出虚空中的一缕微光,用力一拔,从中抽出一把……
绝世大砍刀。
饶是褚珀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柄沉重的斩丨马刀拖得一个踉跄。
它通体玄黑,刃宽三指,从刀柄到刃尖呈现一道锋利的弧度。
单单只是刀刃的长度,就几乎比她半个人还要高,再加上与她胳膊差不多长的刀柄,她竟然被一把刀衬得格外娇小。
也不知是用的什么材质锻造,竟重得犹如千斤,如果不用灵力,可能两个肌肉大汉都提不起来。
褚珀:真是非常适合妙龄女子的一把好武器呢,痛苦面具。
她深吸口气,在双手上呵一口气,汇聚灵力,吆喝一声,一把将刀提了起来,顿时觉得自己心中充满了梁山好汉的英雄气概。
灵力一入刀身,霎时萦绕出薄薄烟云,刀身内部隐隐有星月之光流动,名唤勾星刀。
褚珀并指御起沉重的勾星刀,一个纵身跳上刀刃,左摇右晃了好半天才堪堪维持住平衡。
她小心翼翼地站定,并指前举,本来只想在院子飞一飞,先适应一下,没想到勾星刀竟野得离谱,直接带着她,嗖地一声冲向暮色沉沉的天际。
“啊——”
褚珀大叫着扑下身,死死抱住勾星刀刀柄,勾星刀被她一按,猛地往下急坠而去,撞入山腰的密林里。
天还未完全黑透,但树林里却暗得伸手不见五指,繁茂的树冠层层叠叠,褚珀被无情的树枝抽得晕头转向,嗷嗷直叫,根本看不清路。
被树枝暴揍了好一顿,前方终于透出灯光。
勾星刀带着她呼啸着冲出密林,褚珀一口气还没松完,闷头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唔!”吃痛的闷哼从头顶传来,褚珀整张脸拍入对方胸膛上。
她手忙脚乱地想要停住,脑海里仓促地蹦出一个手诀,循着记忆才掐了一半,勾星刀忽然带着两个人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
“啊!草——”
路过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落日坠山的最后一线天光中,平地生出一股寒气四射的旋风,卷得地面飞沙走石,草皮乱飞。
再定睛一看,旋风里有两个人,已浑然不似人样。
所有弟子都停下来围观这场旋风,“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是谁回道:“大概,是爱情吧。”
有人抚掌感叹道:“这爱情来得如此迅猛,竟像龙卷风!”
爱情个鬼啊,呕。
褚珀刚一犯呕,一只手立即伸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在呜呜的风声中,褚珀听到耳边的低吼:“快让它停下!”
褚珀已经快灵魂出窍,泪流满面地想,根本停不下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吃了炫迈的勾星刀终于转够,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插入地面。
人家的剑啊刀啊什么的,都是“锵”一声,“唰”一下,只有她的刀,发出的竟是这样铁汉子的钝响。
褚珀欲哭无泪,一屁股跌到地上,在眼前天旋地转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宴月亭眼眸阴森,脸色惨白,嘴唇血红,活像个吃人的恶鬼,开口道:“小师……呕……”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过身开始干呕。
旁白音蓦地插入褚珀耳中。
【宴月亭忍着胸口剧痛,擦去溢出嘴角的口口,眼瞳深处的寒芒被纤长的睫毛掩住。】
褚珀干呕着看他一边干呕,一边擦去嘴角鲜血。
恍恍惚惚get到旁白和谐词之一:鲜血
【他就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褚珀:……
悔恨的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褚珀抬头一看,看到齐刷刷一排目瞪口呆的群众,还异常地高大……哦,不,是她过于矮小了。
她跟宴月亭正处在铁汉勾星刀扫荡出的浑圆深坑里,不用躺平就可以被活埋的那种。
坑边站满了人,三百六十度环绕,向他们行最后的注目礼。
褚珀缓缓闭上眼睛。
穿书后的第一天,她走得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