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星刀你冲上去干什么?!
他们的目光交汇只是短短一瞬。
勾星刀的势头极猛,刀光罡风将红色的肉藤绞得七零八落,洒下铺天盖地的碎肉黏液,但随即便有更多的细藤涌来,无穷无尽,缠向褚珀。
勾星刀的寒芒越来越弱,几乎快要被淹没。
透过血藤斑驳的缝隙,宴月亭猝然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让他意外的是,小师姐眼里没有惊怒,没有怨恨,亦没有责怪,就那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冷眼旁观。
就好像她早就已经看穿了他心底滋生的恶念。
宴月亭紧抿嘴角,在细藤钻入褚珀口鼻前一刻,握着利刃的手指收紧,刀刃上寒芒一闪。
但也仅此而已。
他心中的动摇只有须臾,比起救她,他更希望小师姐葬身在此——不管眼前的这个人究竟还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师姐。
然而,勾星刀本来已经黯淡的刀光,不知为何被突然激发,寒光丨气势汹汹地绞开藤蔓,直冲向他。
宴月亭反应迅速地扭了下腰,勾星刀堪堪擦着他的腰带滑过。
腰带崩断,凛冽的刀风带出一缕血。
差一点,他就被勾星刀捅穿了。
褚珀脸色骤变,掐诀硬生生压住勾星刀的戾气,将它收回囊中。
惯性使然,她一头撞进宴月亭怀里,一阵昏天暗地的翻滚后,终于停了下来。两人身上几乎滚满了黏液,一沾上皮肤就是一阵灼烧,堪比硫酸。
好在巽风派的门派法衣防御不错,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并不多。
褚珀在他腰上摸到一手的血,黏液渗入伤口,将血肉烧得滋滋响。她匆忙掐了一个洗涤术,从虚空中抽出一汪水球,往他伤口上淋去。
宴月亭整个人疼得发抖,默不作声地看她给自己清洗伤口,洗净腰上的,还没有忘记他手肘上的伤。
“有劳小师姐,我、我自己来吧。”宴月亭收敛好所有情绪。
【比起以前那般单纯的凌丨虐,她现在“打一棒再给一点甜头”的做法,让他觉得更加恶心。】
哦,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褚珀听到旁白音,动作顿了顿:“随便你。”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宴月亭的指尖轻轻一蜷,小师姐生气了,为什么?方才他冷眼旁观,几乎置她于死地,她都没有生气。
他那一句话说错了什么吗?
褚珀起身走开几步,转头打量四周,头顶的裂缝早已完全合拢,“这又是什么鬼地方?”
要在修仙世界活着也太难了。
周围并不算暗,四面血红,点缀着密集的泛着微光的白斑,只看上一眼,就头晕目眩,饶是褚珀没有密集恐惧症,都差点当场被送走。
四周肥厚的“墙壁”朝中间合拢,脚底下软绵绵地蠕动着,几乎站立不稳,不过片刻,空间缩小了一半,变得逼仄不堪。
褚珀并指一分,勾星刀化成数十道刀光,随指御使,环切而去。
墙壁剧烈抖动,霎时喷出无数酸臭的消化液,逼得褚珀连连后退。
宴月亭盯着头上闪烁的白斑,良久后,似乎认出来了,急道:“小师姐,你也赶紧清洗一下身上,这是食人花魔。”
他的话音,就像是猛然惊动了什么。
褚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地上一跪,四肢百骸立时传来蚂蚁爬过一样的触感,她毛骨悚然地掀开袖摆,袍袖底下,她的手臂上已经无声无息覆满了细细的菌丝。
被发现后,潜藏的菌丝汹涌扎入她的肌肤,将薄薄一层皮肉撑得透明,水冲不去,褚珀掐住一根细丝往外扯,细丝如网,牵一发动全身,她浑身上下登时疼得像要被绞碎了。
褚珀经脉里的灵力如潮水一样往外泄,被菌丝抽走。
“魔物……”褚珀喃喃,没有人比宴月亭更熟悉魔物,他早就知道了。
宴师弟真是一心一意地想她死。
“你是故意被卷进这里的吧。”褚珀咬牙抓着菌丝,忍受经脉里的剧痛,一点点往外扯,疼得从牙缝里往外挤字,“但是宴师弟,你找错了,食人花魔并不是云间兽吞食的最强的‘气息’。”
“我想我知道它在哪里。”褚珀脸色雪白,用气音笑了下,“你应该很想通过考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