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只是一口气息,不然他们这群筑基期的弟子,就能直接躺平当下饭菜了。
饶是如此,宴月亭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右眼的封印越来越弱了。
“小师姐,我所作所为,并、并不是出自我本意。”宴月亭忐忑不安道,“还望小师姐不要见怪。”
褚珀点头,要不是旁白音,她差点就信了呢。
“宴师弟,后山危险重重,我们需要尽快恢复灵力为好,上半夜我来守夜,你好好打坐调息,后半夜换你来,可好?”
宴月亭定定看着她,“只要小师姐信得过我的话……”
这一连串的折腾,褚珀累得很,不想再与他打这些冠冕堂皇的唇齿官司,直接打断他道:“有什么信不信的,现下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宴月亭略一沉默,点了点头。
他那一行血泪,看着委实吓人,褚珀犹豫再三,抠抠巴巴掏出一点灵力掐了一个引水诀,凝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飘到他面前,“把你的脸擦一下吧。”
宴月亭摸到脸上干涸的血痕,瞳孔一缩。
褚珀嘀咕道:“明明被恐吓的人是我,我都还没吓到泣血呢,你流个什么血泪啊。”
宴月亭眼眶微微睁大,略带茫然地看向她,只见小师姐倚在洞口,神情不自在地揪住藤蔓上的小碎花,天光越来越暗了,却掩不住她耳垂上的薄红。
【是这样么?她以为自己为她流了血泪,所以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他?】
【想得倒挺美。】
被旁白音里的嗤笑糊了一脸的褚珀:“……”
她当然不敢想得这么美了!她只是猜到他肯定会脑补些有的没的,要是怀疑她发现他眼中有异又生出杀心了可如何是好,这才故意装出这么一副样子给他看而已。
果不其然,臭男主真的好会脑补。脑补得好,脑补得妙,倒省去她一番口舌了。
“谢谢小师姐。”宴月亭轻声说完,鞠水细致地擦干净脸。
两个人各自处理了身上的伤,好在没过多久,洞里就全黑了,看不见彼此,褚珀终于能自在一些。
勾星刀横在她怀里,褚珀用袖子擦刀刃,耳朵尖微微动了下,疑惑地转向洞内,宴师弟的呼吸沉重压抑,似乎不太好。
“你怎么了?”
宴月亭很轻很轻地深吸口气,“没事,只是……夜晚有些凉。”他最近跟勾星刀接触太多了。
凉?秋夜能有多凉?更何况修士比寻常人更容易抵抗寒暑。
褚珀忽然想起什么,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吧不会吧,原主,你还有多少恶毒是朕不知道的?
她试探性地握住勾星刀刀柄,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调动了一丝灵力,洞内压抑的呼吸顿时一沉。
“是勾星刀的寒气,男主身上竟然有这么多勾星刀的刀伤?!”褚珀瞳孔地震,在心里哀嚎。
果然,在云城时,那几条街外的寒气,就是男主。
是她太大意了,每一次勾星刀被激发,都是因为他身上的刀魄,所以便掩盖了这些细节,她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
褚珀指尖舞动,掐诀收回勾星刀,只留了一缕刀气勾在指尖,以防止突发意外。
宴月亭身上的伤原主肯定知道,她不能表现出意外,该说点什么呢?
然而,在她开口之前,另一人先开了口,“谢谢小师姐。”
褚珀:“……”饶是这些事不是褚珀做的,她都觉得这五个字让她的脸烧得慌。
“宴师弟,好好调息吧。”罢了,原主的锅,背着背着,也就习惯了。她就是当代第一背锅侠。
要想跟主角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还要想法子把他身上的勾星刀寒气拔除才行。
外面孤月高悬,月光并不亮堂,洒下一地影影绰绰,虫鸣鸟兽的声响时远时近,偶尔随风送来一些遥远的响动,也不知道是哪个同门在遭殃。
修真界里弱肉强食,试炼也残酷无比,她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活下去,比在现实中艰难太多。
褚珀握紧了手中青玉,她也必须要通过大考,觉醒刀魄才行。
她打起精神守了半宿,后半夜宴月亭和她交换位置,褚珀盘膝而坐,即刻便入了定。
宴月亭望着洞外片刻,又转回眼眸看向洞里的人,在他向她赤.裸裸暴露出自己的杀心后,她竟然还这样毫无防备。
他的眼瞳在黑暗之中和野兽一般,泛着幽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对他来说并不是全然不能视物,他能看到少女宁静的五官。
她不一样。
宴月亭摸向自己的右眼,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一点一点加剧的动摇,那日在流风崖上,小师姐的三魂七魄真的已经在斩魂刀下湮灭了吗?
宴月亭神情中流露出一点微不可察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