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宁笑了笑，反问道：“我在哪你听不出来？”
路远抿着嘴不说话，他当然听得出来，周宇家业务很广，早几年在这附近开了家酒吧，丁向宁时常会去那儿喝酒。
当初丁向宁带他去过一次，他受不了那种吵闹的氛围，没待多久就走了，后来丁向宁就不再带他。
路远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丁向宁去酒吧他管不着，但不该是现在这个时候。
“饭我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路远问。
丁向宁无所谓地说：“不知道，可能不回了。”
“……丁向宁，是你要我回来给你做饭的。”
“是啊。”丁向宁说，“但是，我好像没说我要回来吃你做的饭吧。”
路远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指，用疼痛逼自己冷静，他用力捏着手机，捏的指节发白，听到丁向宁又说话了。
“你就在家等着，兴许我半夜就回来了，不过你知道我不吃隔夜饭，怎么办呢？我就退而求其次，吃你好了。”
路远挂断了电话，耳边终于清净了，他闭上眼，反复平复着心情，却还是没忍住，起身奋力推翻了板凳。
板凳砸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巨响，路远又对着它狠狠踢了几脚，总算发泄了怒火，他站在桌旁，盯着地上躺倒的凳子，等呼吸平稳，又默默走过去将它扶了起来。
周围安静得能听到钟摆的声音，路远冷静了，走去厨房将菜端出来，坐下慢慢吃着，奇怪的是，明明每一道菜都是他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尝在嘴里却只有苦涩。
他艰难地将食物咽下去，抬起手抵住额头，疲倦交加。
他又想起大学时的那个早上，他和丁向宁确定了关系，丁向宁也彻底破灭了他的幻想，可明明都已经破灭了，他却还是在丁向宁问他要不要跟他的时候，不顾后果地点了头。
那时候的他也不过二十三岁，和丁向宁的想法一样，觉得一辈子是个很漫长的时间。
他想，试试就试试，一辈子那么长，总不会因为相处几天产生的喜欢而全部搭进去。他跟着丁向宁，无非就是挥霍几年青春，等对丁向宁的感情淡了，他还能全身而退，带着几年的美好回忆离开。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仅仅一瞬间的心动，竟然能在后来的相处下演变成绵延的爱恋，他就像踩进泥沼之中，越想挣扎出来，反而越陷越深。
丁向宁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拧着眉咒骂了一句，路远居然挂他的电话，路远居然敢挂他电话！直到手机自动息屏，丁向宁都没缓过气来，他将手机摔到桌上，猛地灌了一口酒。
正因为这事儿心烦着，突然一双手搂住他，凑到他耳边，黏腻着嗓音问：“哥，你烦什么呐。”
丁向宁浑身一僵，大手一挥将那人推到地上，怒道：“滚，别他妈恶心我。”
那人仰起头，一脸惊恐地看过来，丁向宁这才看清这张脸，长相很单纯，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而且，竟然和路远有几分相似。
这个认知冒出来后，丁向宁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和路远相处这么多年，路远从来都是不咸不淡一张脸，难得笑几次都不露牙，就算在床上都是克制的，这种妖娆作态的样子，他怎么也没法跟路远重合到一起。
那少年还在地上坐着，眼圈都红了，明显吓得不轻，好在这边的动静惊扰到周宇，周宇看到这副场面连忙赶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少年看到周宇就像看见救星一般，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来，小声道：“宇哥……”
周宇拉他站起来，推到丁向宁身边：“向宁，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你知道我找这么一个得多难吗？”
丁向宁没好气地说：“你给我找这玩意儿干嘛？我说过，我不玩。”
“话可别这么说，你又没玩过，而且这也不是MB，是我特意给你找的。”周宇说着，捏住那少年的下巴，迫使他抬头，“怎么样，像吧？”
丁向宁声音冷下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知道？丁向宁，你没发现你最近来我这儿来得太频繁了吗？啥事不干就黑着一张脸坐这里喝酒，我他妈客人都被你吓跑好几个了。”
“那我回公司。”丁向宁说着站起来，周宇连忙拉住他。
“你这人真是……我真搞不懂你。”周宇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又不喜欢路远，在那守身如玉是为什么，啊？什么狗屁原则、洁癖都是扯淡，我看你他妈就是有处女情结。你听哥的，凡事总得尝试了才知道能不能接受，实在不行也没关系，反正路远也不可能知道。”
丁向宁安静听完，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周宇说的也没错，有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干嘛为了路远花草不沾，但他确实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路远一个人就足够满足他了，他也懒得再去找第二个，只是没有想到，这种关系居然能持续这么久。
要是有人送上门来……丁向宁看向面前的少年，那少年局促地垂着脑袋，乖巧的模样和路远更像了。
周宇察觉到丁向宁的动摇，立马道：“你放心，干净的，没被人碰过。偷腥很刺激的，你真不想试试？”
丁向宁没回他的话，而是看着那个少年问：“你叫什么？”
那少年吓得一抖，头垂得更低了，战战兢兢地说：“邱，小邱。”
丁向宁不再说话，看着小邱这副模样，他忍不住地想，路远要是有他一半的性格就好了，四分之一都行……
小邱斗胆抬了下眼，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哥。”
丁向宁回过神，正好对上小邱的视线，他又忐忑地低下头。
丁向宁脑内反复抗争着，终于，他还是动摇了，只是试试而已，就路远那性格，他天天夜不归宿都不问一嘴，能知道就怪了。
他将手机解锁递给小邱，冷淡地说：“把手机号存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