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虽明知外头无人,可我仍是压低了声音来质问他。这里可是晋王府,闲杂人等无法轻易进?入,再说,李治之前?不是已将贺兰敏之遣到江南为官了么?他如今又为何会出现在京城?
闻言他却轻笑了一声,摇头道:“你见?我负伤如此,都不是先关心我的伤势,而是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么?”
“这个问题哪里无关紧要了?是事关重大的好不好!”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我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了,再也没有就那个问题追问下去,而是帮他脱掉上衣,帮忙为他上药。不过衣服都被血粘住了,只要稍微一用力,就会痛得贺兰敏之眉头紧皱。不过他倒是没叫出过一声的,让我颇为佩服。
“你说如果现在有人闯进来,看到武昭仪在给一个男人脱衣服,他们会怎么想?”虽然受了伤,可他脸上邪魅的笑容依旧不变。我见?他还是老样子,如此轻佻狂妄,便故意大力地撕开他那被血粘得死死的衣角,疼得他禁不住惨叫了一声。
“你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晋王府里?”我打开药瓶,将金疮药轻轻地倒洒在他的伤口上。“这身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可贺兰敏之并没有答话,连他最喜欢用来蒙混过关的调侃都没有。他只是静静地,忍受着上药的痛苦。
“你……跟圣上的那群黑衣客有关系?”
他一听我提到“黑衣客”,脸色突然一变,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我,而后却武装上了一种?防备的眼神。这让我极不舒服,隐约还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是我猜对了?
之前?贺兰敏之穿着黑衣来救我,我就曾怀疑过他的身份,可是经过我自己的理智分析以后,我又断定他不可能时黑衣客中的一员,再说,武则天还曾提醒过我,说那晚贺兰敏之其实是想杀了我呢。不过如今,他身负重伤出现在晋王府的柴房里,又是身着黑衣……我无法不再次怀疑。
毕竟他一个江南的官,出现在京城,本来就是抗旨不从的行为……除非是李治默许的,不然他怎么可能留在这里?
我又不禁打了个寒颤……李治,究竟还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知道?”
“圣上跟我说了。”
听罢,他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笑道:“也是,反正现在,黑衣客的身份已经算不上是什么机密了……他也不会在意了吧。”
我对贺兰敏之直称李治为“他”有些反感,但这都是小事,没有必要在现在多加烦恼。我更想知道的,还是那两个“为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提醒他道,同时也给他传达了一个信息: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别想随意地就将我打发。
他又是未语,却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是想从我的眼眸深处寻找些什么。我并不畏惧他,追求真相的好奇心击败了一切,便也直勾勾地回敬他的眼神。我们就如此对望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避开我的视线,像是认输一般叹息了一声后道:
“不错,我是他们中的一员。”
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可在亲耳听到他承认之时,还是免不了震惊了一下。
“为什么……你会是?”虽说如果他否认的话,我会更加怀疑,可是这里面有很多谜团,我都无法理清。“你如今不过十八,而且一直都随你娘亲生活在武家,行踪清楚,怎么可能成为黑衣客?”
他仍是一笑,可这次的笑容,却隐隐约约包含着一种?无奈的感觉:“所以他调我到江南为官了啊……现在坐在那边官府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真正的贺兰敏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为你的男人办事……”
不……我还是想不明白,怎么就是他呢?
“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不是故意公报私仇的……”贺兰敏之突然闭目摇头,自嘲地笑道,“不要命的任务都不派我去……”
“不对,圣上说过,黑衣客已随他多年,是当年圣上还当着晋王的时候就已存在的……那会儿你还只是个小毛孩,怎么可能……”
“所以,”贺兰敏之打断了我的话,“我直到一年多前?,才被调到江南啊。”
我皱眉看他,似乎已有些头绪了,可就是理不清,似乎如果他不将一切像我坦白,我就无法将脑中的线索串联起来。
“看来是我高估了你这颗脑袋了。”贺兰敏之装出一副失望的表情,“本以为姨娘能够叱咤后宫,一定是有过人才智的……”
“少废话。”面对着贺兰敏之,我仿佛是有用之不竭的怒气。
“唉,每次都是这样,看来你真的挺厌烦跟我说话的。”一见?我瞪他,贺兰敏之立即摆摆手,不再闲话,切入正题:“其实那晚独闯敌营救你,我也是迫不得已的……如果不是你,我根本就无须成为黑衣客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