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打算将此事交给谢鸷,残月楼是江湖组织,京兆府多有不便,谢鸷和江湖人打交道多,一定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赵窕窕下意识看了眼谢鸷,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谢鸷在听了皇帝这话后有几分嘲弄的意思,就连头上的黑莲花都突然变得不耐烦,没有心思应付猪猫,一阵浓厚的雾气袭过去,直接将猪猫弄晕了,然后端端正正地坐着,花瓣不耐烦地合起来。
而谢鸷唇角微勾,笑意很淡:“臣定会全力以赴。”
走出勤政殿,赵窕窕谢过了京兆尹后追上谢鸷,试探问:“你不是是不想管这事?要是你不想的话,不如我去告诉皇上还是换个人吧。”
谢鸷看了她一眼,有些意味深长,最后还是摇着头:“不必。”
赵窕窕又想到刚才谢鸷的神情,说是嘲弄其实更像是一种“早就料到”的讽刺,她确定他是真的不乐意接这个差事。想想也能理解,皇帝说他和江湖接触多,那恐怕已经是腿疾之前了吧,现在他腿有疾看到那些江湖义气说不定心里很不得劲。
“国公爷,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是朋友了,那我就不该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我一定能让皇上收回成命,你不用担心。”
谢鸷轻笑,微微抬头看她,他的脸在阳光笼罩下有种近乎飞升成仙的恍惚不真实感,他问:“朋友吗?”
赵窕窕张嘴,还没说出口就被谢鸷身后的黑脸打断,他推着轮椅黑色的脸看不出表情但是语气很冲:“福乐郡主,我家主人已经被皇上怀疑了,你非要陷主人于险境吗?”
赵窕窕一顿,因为黑脸突如其来的话愣住了,不仅是因为黑脸发脾气,更是因为他话里的意思,谢鸷一直被皇上怀疑忌惮?
谢鸷皱眉,“闭嘴。”
黑脸话出口也知道自己犯了主人的忌讳,低着头不再说话。
赵窕窕看黑脸又看谢鸷,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因为对于106号说的抱大腿行为的反感,她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谢鸷的资料,以至于不知道谢鸷曾经是带兵打仗的将军,不知道谢鸷位高权重引得皇帝忌惮,就算现在解甲归田,成了残废仍旧不能打消皇帝的疑心,只要有机会就要时不时地试探他。
就像今天,皇帝回让谢鸷负责残月楼的案子,他早就猜到了。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在查案的过程中,只要他稍稍露出了自己的势力就一定会被皇上揪住,若是他不动用自己背后的势力又很容易被残月楼直接杀掉。
若是他拒绝,皇帝会说他抗旨不尊。
还有什么比这个机会更好呢?所以刚才他才会露出点讽刺府意味,他以为他没有表现出来,却不料竟然会被赵窕窕发现。
谢鸷看着她,她低着头手指动来动去很是羞愧,“不怪你,我说过不知者无罪,这个案子我会管,也一定会帮你把幕后黑手查出来。”
赵窕窕抬头,“没有关系吗?”
“没有关系。”谢鸷淡淡道,嗓音里有种神奇的能安抚人心的特质,至少赵窕窕的忐忑和担心在这句话下消散了不少。
赵窕窕上次无奈暴露自己的技能已经是冒险了,虽然她用一个道士托梦来圆了过去,但实际上她并不确定皇上是否真的相信了她,再加上当时借口道士所赠的真言粉已经交给了皇帝,所以她本来已经决定日后绝不会轻易在人前使用技能。可是那雇佣残月楼杀人的幕后之人仍旧在虎视眈眈,现在又牵扯进了谢鸷,赵窕窕知道这件事不能再拖了。
为了能尽快将幕后黑手找出来,她可能不得不再次使用真言技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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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府内。
黑脸单膝跪着,“请主人责罚。”
谢鸷面无表情,抖了抖衣袖,堆叠的红衣簌簌下落,“错在哪里了?”
“属下不该在外人面前乱说。”
谢鸷挑眉,唇角蔓上一丝笑意,“外人?”
他抖了抖衣袖,想起刚才赵窕窕担忧的神色,“外人”这两字在他心里品了又品,却总觉得令人不舒服,至少他很不喜欢这两个字眼。
黑脸敏锐地察觉到谢鸷的情绪,被自己的猜想惊了惊,“属下不该对福乐郡主凶?”
谢鸷猛地转身看着他,意外发觉自己心里那点不舒服好像淡了,忽然笑起来,是那种恍然的、没有一丝丝累赘的笑,就像是那些年在战场上肆意人生的笑。
“你说得对,你不该凶她。”
“惩罚……就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