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路,看似一望无际。
阿光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到达??路尽头,向那扇未知的门伸出手去。
没曾想,指尖还没有触碰到门,整个人就仿佛被看不见?的手一把扯了过去,随即往下一掼!
飞速下坠的眩晕感,在落地的同时还没有消散。一瞬恍惚之间,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就毫不客气地钻到鼻尖,直流淌入胸中来。
除了花香,还有……酒味。
周身清冷,只觉得有人从旁边猛然扑了过来,人体温热的气?息中,脂香酒味愈浓。
“处境不妙!”
经过太多悲惨的身世,太多危险的开局,阿光已经养成了某种自觉。眼前灯影幢幢,纱帐裹挟了视野,看不清周围情形。他只将双手护在身前,不管不顾向那来人推了一把,又向着花香涌来的方向迈步就跑。
门槛绊得人踉跄两下,他手扶廊柱,飞快地绕了个弯。身上那块将?脱不脱的布料,终于也被甩了下去,横在身后。
冷。但绝不敢回头。
“站住!”
身后女声带着醉意,有些浑浊。
阿光知道自己没有判断错。他想要跑得更快些,可身子仿佛灌了铅般,沉重,迟钝,逐渐不听使唤了。夜风吹过额角,太阳穴像是被长针扎进去一般疼。
若不是吃了什么药,便是吃了太多酒。
如此,更不妙了。
眼前看到的东西都是重影的,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奋力推开一扇小门,只见眼前站满了人。一模一样的,晃动着的人。
就一愣怔的工夫,身后的声音喊了一句:“拦住他!”四面八方都有手伸出,五指张开向他抓来,竟是无处可逃。
一片混乱中,他又听见不知哪里传出一个细细的声音。
“公子……公子……”
“叫我吗?”他搞不清楚。
他觉得这身子完全失了控,被人捏着,抓着,推搡着,踢打着。耳朵里塞满了肮脏的咒骂声,怎么甩头也甩不出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在我面前装清高?呸!不就是个破鞋,枭夫托生的妖精,除了我这老实?人被你的皮相迷住了,肯纳你入门,谁他爹的愿意要你!成日里绷着一张冰块脸,不许碰不许摸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书香门第的大少爷吗?我告诉你,今儿最后一次给你讲理,管你从不从我,这事由不得你!”
她声音可太大了,震得人脑际嗡嗡作响。
阿光虽然没听懂全部,却也明白了大概。
若被这些人抓回那扇门中,他便再无机会。唯一的回应,就是再奋力挣扎,再往外跑!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身边几个人。
“还跑!”
忽听一声呵斥,他身子被人猛然一推,向前一撞——
疼……
殷红色的帘幕,粘在脸颊,流入眼睛里,遮挡住一半视线。透过这冒着铁锈气?的,温热的红色,他总算看清,眼前是门廊石柱。
这么说,方才是已经逃出来了。
只差几步!
若再迈出几步,跑到街上去,找人求助,就能……
“公子!公子!你别吓我啊!”
耳边杂乱的声音渐低,呼唤的声音大了些,仿佛从缥缈的远处,越来越近了般。
咦?难道这呼唤的人,不在眼前的人影里吗?
阿光一时觉得身子轻得很,仿佛要飘上天去,一时又觉得四肢百骸灌了铅般沉重,哪里也调动不起来。他斜倚在门廊柱上,只觉得眼中湿润,眼皮越来越睁不开,越来越看不清楚那些人的容颜。
“呸!晦气!”
伴着愤怒的女声,一个人大步走向前来,粗鲁地拽起了他。
“让你再装死!”
那女人同样衣衫不整,半敞着怀,她不加掩饰的愤怒,和那身上的脂香酒气?,一股脑地同时往外涌。拳脚比冰雹还急,一径地往阿光身上砸落。
阿光没有躲闪,没有反抗,只是木然地看着,在她高高扬起的拳头间隙里,露出的那张脸。
虽然神情狰狞,扭曲得不成样子,但是他对这面容熟悉刻骨,就算化成灰都认得出来。
这是顾影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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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
一声哭叫,让阿光猛然惊醒。
刚才那些,是梦魇?
那么,处境还好,还好……
刚松下梦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痛,竟和梦里撞到的那处伤口位置一样。伸手去摸了摸,裹布湿漉漉的;拿到眼前一看,指尖上染了斑斑鲜红。
方才在梦中,挣扎出了一身冷汗,浸透了被窝和中衣,冷得渗人。可身子用光了力气?,就连坐起身来都无比艰难,只得迷茫地看了床边伺候的少年一眼。
“这可怎么好?”那少年顿时眼圈红红,手忙脚乱。
阿光认得他的脸,也记起了他的声音。
这是戏文里的固定班底,那位必不可少的“贴旦”,是男主角身边值得信任之人。
在眼下这出戏里,他的名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