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亭眼神还有些迷蒙,赶路赶得一头薄汗:“师姐!为何这般着急叫我?”
“你看这个!”
万鸿博拿出刺史回复的信件。那其中夹着另外几张纸,正是京城来的顾小姐和其随从人等的姓名、面貌描述、印章等的复本。
她指着?关文上“顾影”二字,问:“你先前如何?没有告诉我?,那顾小姐竟和顾衙内的名字同音不同字?顾衙内是脱颖而出之颖,顾小姐是如影随形之影。一字之别,差之千里,这下问题大了!”
赵德亭也是一惊:“我?堂姐自顾小姐开蒙便教导她,一向叫的是个乳名,她也没有告诉我?学名,我?竟不知,两人的名讳如此相似啊!”
这么说着,也没搞清楚万鸿博的用意:“师姐,我?知道你忌讳那顾衙内,可是,总不能因为这个,便……”
“我?不是这个意思!”万鸿博急急打断,“德亭,今早刺史书信到来,我?便觉得不妙。你先听我说一件事……你再帮我想想,这事可能不可能发生。”
“什么事?师姐但?讲无妨!”
万郎君早就起身了,知道这话不能片刻结束,便下厨去做了些简单的果腹点心。准备得差不多,又?见两人说到这里,便请去书房坐下,亲手奉上茶点,陪坐在一边。
不多时,阿光得了消息,也匆匆梳洗,赶到书房来。
知情人齐聚,万鸿博这才说起:
“我?们做个假设。假设有这么一回事:这京城的顾影小姐,她并没有在路上耽误时间,而是如期到了河东县。那么她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拜访远亲,顾县令。”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判断了。众人点了点头。
万鸿博又?道:“然而,和顾影一照面,顾县令便发觉,这顾影小姐,和自己那纨绔子女,顾颖衙内,生得是一模一样。”
“这……”赵德亭犹豫了。
万鸿博递过关文复本。赵德亭翻开顾影的面貌描述,只见身量、肤色、眉眼,无一不符合,心中信了两分,将复本递于万郎君。
万郎君接过一看,冷汗都流到了腮边:“莫不是……她看两人生得相同,名姓又?是同音,就起了李代桃僵的恶毒念头?”
“什么?”这也是阿光不曾预料到的走向。
他从万郎君手里接过关文,一面翻看,一面听得万鸿博道:“那时我们两家闹得很僵了,没有注意过彼此的动向。顾家忽然来了个远亲,就这么被留下来,充当了顾衙内,我?们自然无从知道。”
万郎君插言:“慢着!先生这话里有个漏洞。”
阿光也明白:“如果真如娘亲所说,顾衙内被更换了,那她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她是怎么失忆的?”
“落水。”赵德亭接口道,“顾衙内……可能是顾小姐,我?偶遇她,为她把?脉,发觉她的心肺确实有些问题,肺中滞塞,或许是还留有残水。她有时会觉得嗓子痒、气闷,也是符合落水之人的症状。”
万郎君又?问:“溺水之人或许昏厥,或许会生病,可怎么会像我们见到的这人一样,忘记自己是谁?而且她忘一半,记得一半。记得的恰好是为人处世、写书写文,这也太离奇了吧?”
万鸿博道:“或许有不为人知的药物或秘法……”
万郎君嗤了一声:“前儿还说我们怪力乱神,先生自己看看,你说这个可能,简直荒谬。”
“至少这里面没有什么复生、鬼魂的劳什子啊!”万鸿博十分不服。
阿光最关心的是:“那我们怎么确信,现在这个会道歉、会写文章的顾影,就是京城的顾小姐?”
赵德亭道:“虽不能确认她是顾小姐,但?我?能确认,她绝不是顾衙内。把?脉的时候,我?就察觉她的体?魄不如小时候强健,只以为是顾衙内这几年花天酒地伤了身子。如今回头想想,那就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劳累病弱的脉象,并不是一向逞勇斗痕的顾衙内应有的脉象。”
只是,这种事怎么能当做证据呢?
阿光皱着眉,苦思冥想。
“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止这一处。”万郎君道,“不如这样,我?们不要再推测那些可能。我?们能肯定,以顾家那一门衣冠禽兽的秉性,出不了善类。顾小姐落入她们家,经历了落水、失忆,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危险。我?们要想个办法,把?人保护起来,再慢慢追根究底。”
“我?同意。”赵德亭第一个点头。
“我?也同意。”阿光才是最接近真相的人,他最希望假设成真,最希望女主角是无辜的。
万鸿博沉吟一会,决定:“好,我?们不要打草惊蛇,派个人跑一趟,像平常一样把她从家中请出来。”
万郎君想要稳妥,便叫了自己的陪房来。
不曾想,说了事,那陪房脸色难看,道:“还请个什么?肯定不在家!”
“你如何?知道?”
“郎君,今儿一大早,我?那浑家去城外菜市采买,正被顾家的马车冲撞,翻倒在地。那县衙的恶奴又?扬起马鞭抽了他几下子,骂他不长眼,挡了衙内的道!”
那陪房红着?眼圈,咬着牙,一脸愤恨,却不知向谁发。
房中各人面面相觑。
“出城?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