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成风气不打一处来：“我他妈好心来接你，结果你个不要脸的偷家！”
程翎：“啊？”
“你把大海都蒸没了！”喻成风肩上趴着卡萝，恶狠狠指向“案发现场”，“没了！都没了！”
撒泼的样子有点像程翎以前某次去一个还没有通网的山里采风时不小心踢翻了一个大爷的菜篮子，大爷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叫他赔了三倍的价钱，任程翎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气急败坏的手指向的是裸/露礁石，周围一圈的海水和被无形的壁挡住了一样，丝丝缕缕的黑火在其中穿插，一堵高墙似的把他们围在中间。
程翎这才看清楚他们脚下的“冲浪板”，那根本不是什么板子，而是一只鱼，扁扁的鱼。
说实话，这鱼长得蛮丑的。
银灰色的的身体滑溜溜的，上面有几道虎皮似的斑纹，也不知道喻成风是蜘蛛侠转世还是其他什么的，居然可以站在这鱼身上冲浪，还冲得那么骚包。
一双没眼皮的大眼睛亮着黄澄澄的光，像顶着俩大灯泡，鱼鳍大张着翕动，脱离了水扒在礁石上的样子像一块烂抹布。
“卿卿都被你弄伤了！”
“卿卿？”
喻成风又指向那条丑鱼，笃定道：“卿卿！”
程翎忍了又忍，没能忍住，一个欲翻不翻的白眼最后还是掀上去了。
“卿卿载着我们到你那里去，结果你一下把海都烧掉了！”喻成风泫然欲泣，“卿卿没地方游就算了，还差点被你弄成水煮活鱼！”
卿卿瘫在地上“啪嗒”抽搐一下，就算变成了水煮鱼看起来也不是很美味的样子。
“你们关系这么好了？”程翎没接他茬，看看喻成风又看看他肩上的卡萝，觉得有点好笑。
卡萝从他肩上跳下来，喻成风捞了她一把：“卡萝，我刚刚拜把子的兄弟，以后异父异母的亲妹妹。”
“卡萝，标准的欧洲人，我们祖国流传下来的优良传统文化对她也管用吗？”
喻成风脸一僵。
程翎狐疑地看了喻成风一眼。
他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结果就看见眼前这傻叉在卡萝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他挤眉弄眼。
卡萝冷眼旁观了一会，终于开口了。
“你之前说要带我出去，这话还算不算数？”卡萝站稳了，仰着头看程翎。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回事？”程翎也低着头看她，“我现在觉得你有点太邪门了，想毁约。”
卡萝阴冷冷地看着他笑了一下：“建议你最好不要，毕竟你们没了我可能就要在这里待到老死呢。”
程翎看向喻成风，喻成风满脸悲怆地点了点头：“这女娃我刚刚杀了百八十回了，奈何她复活甲无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
“你之前不是还跳不出系统人设吗？这么现在又行动自如了？”程翎皱眉。
“因为我是女巫啊，我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卡萝歪了歪头，少女俏皮可爱的模样在她身上就只有诡异和僵硬，“说起来还是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之前你说要带我出去，我都不知道这个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我闯出了克莱尔的世界，却又掉进了另一个深渊，我是卡萝，可是在其他世界里面我又是别人。”
“我听信了你的谎话以为自己可以逃脱束缚，结果是自投罗网地一头扎进另一个深渊。”
卡萝眼神阴狠：“你就不会愧疚吗？”
程翎愣了一会。
他之前的推断是，系统出现崩溃以后会加强对现实的联系。
根据他的经验，系统和现实之间会有个“壁”，这个壁可以帮助系统剥离现实，创造出很多匪夷所思的怪物，也可以让系统随心所欲地在自己的游戏中构建规则，完全不受任何类似“合理”、“道德”、“科学”的东西束缚住。
然而系统崩溃的征兆，就是壁开始出现了裂缝。
游戏内的NPC受外界影响，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游戏外的人被拖进来的越来越多，甚至开始让系统超负荷运转，加速了游戏的崩塌，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
他本来想试一试当他有意识地要把游戏里的人带出去的时候，系统会不会出现抵触情绪，用强制手段阻止他。然而系统没有，相反，系统还非常支持他这么做。
其实也很容易想明白这其中的关键，毕竟系统已经开始超负荷运转了，能把多出来的人送出去有何乐而不为呢？
祂可是连转化玩家成NPC这种下作手段都已经用出来了，送走几个已经觉醒自我意识、成为废弃物的NPC又算什么？
所以那时候的程翎也觉得自己已经把卡萝带出去了。
他从游戏里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这个危险的暴力萝莉绑起来，免得她影响治安，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卡萝的人影。
可是他很清晰地记得自己是看着卡萝跨出游戏出口的，他很肯定自己把卡萝带出来了。
那时他就隐隐有个猜测。
卡萝穿过了第一层壁，可是系统还没有崩溃彻底，她没能突破游戏和现实最后的那一道界限，系统取舍之下只好把她送到了其他游戏世界里面。
而且照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好像在其他世界里过得并不好。
我的锅。
罪过罪过。
程翎面无表情地头脑风暴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卡萝果然开始诉苦了，程翎觉得她好像走丢的小鸭子找到了妈妈，要眼泪汪汪地开始讲自己在外面受的委屈，“我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个世界了，每一次每一次，都有人要杀我！”
那可不是嘛，你是NPC，还是个最爱拧人头的姑娘，不杀你杀谁，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