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蓦然住了口,望见女帝眉间柔和之?色,才面不改色的出口“还有那?些勾栏风月场里?。”
“真聪明。”
她眼里?尽然都是宠溺纵容的神色。
杨晏不知怎么,本来想讨巧逗趣的心?一下就被刺了一眼。
明明陛下比他的姐姐大不了多少岁,但这目光却让他想起了父亲还在的时候……。
“这真是太奇怪了……”
他喃喃道,不自觉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什么奇怪?”
杨晏摇了摇头,揉红了眼睛“陛下,您继续说呀。”
许暄妍抬手?拍了拍他,听到北地?二字便知晓是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大的孩子不论是现代古代都是将将要成?年的年纪,马上要成?家立业的人,自己要有一个小家了,怎么会?不想父母呢?
心?中唏嘘,嘴上就说的更加欢快些,力图将他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去?。
“若是要找说书先生去?,说书的水平高低不一,就是给了她们?话本故事?也说不出效果来,所以朕便自己找了些过去?,让那?些说书的休息几天——”
实际上是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京中有名的酒楼,街头巷尾里?的茶馆小摊,多去?些人,一边卖东西一边聊几句,这话不就传了出去?吗?”
至于其他地?方,暂时辐射不出去?,许暄妍便做了两手?准备,多线投资。
一面派人出了京城,兴国疆域广阔,许暄妍也没打算一步到位,只是令萧细雨在皇庄和荣养衙门里?选了些机灵能干、能言善辩的学?徒,分别前往京城周围的县镇里?。
这些学?徒都是当年跟随着顾湮下江南的那?一批,原本是随着太医院的太医们?学?医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顾氏一被抄家他们?的去?留就成?了个尴尬的问题。
放出去?吧,知道的秘密太多。
不放出去?吧,留这么多人吃白饭许暄妍也觉得亏得慌,而且好?像也没啥必要。
搁置良久后终于找到了最佳处理办法。
学?徒们?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再带几本惯常用?的医术笔记,一路摇着铃说着书从京城出发,往周围的县镇走去?。
既能传播牛痘的信息又能做个赤脚医生科普救人。
#完美#
#我真是机智#
另一方面,让人在京城里?说书,再安排人捧场,散布流言。生天花的人虽少,但真想要打听也不是找不到,更何况是这样一生就是绝症的病症,寻常人家无法,要么丢弃在外,要么任由?其自生自灭。偶有那?心?肝宝贝一样对?待的,则是到处求医。
只是后者少多了,古代小孩子死亡率高,死得多生的也多,又是女尊世界,女孩子的出生率比之?现代社会?不知低了多少。
许暄妍曾经心?血来潮翻阅过户部,里?面的户口普查她粗略一算,男女的出生比例在10:1左右。
好?叭,这个女尊世界男人不值钱。
“那?为何百姓们?相信,可后宫的君卿们?却不肯相信呢?”
杨晏不由?委屈,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前被母姐保护的好?,突然的成?长如同揠苗助长,看似能力超群,实则一步一行。
“那?是因为他们?是君卿啊。”
陛下看着他,目中有温柔之?意,循循善诱“他们?既不缺名利也不少富贵,更不急着求人救命,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呢?”
“这天下的人这么多,等别人都试过了办法有用?又无害再用?,这不好?吗?”
她声音又轻又柔,杨晏听得晕乎乎的。
懵懵然点了点头。
他想,今天的陛下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是因为今日陛下有空,御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的缘故吗?
人少了,所以陛下从前在人前不好?对?他说的话,展露出来的温柔全都可以在这里?对?他展露吗?
他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
许暄妍看他的眼神越加柔软。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明明穿越前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实习过后却落了影响挥之?不去?。
看谁都像崽!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了下去?。
有了陛下的吩咐,凤卫在京中逛了一圈便找到了数十个染了天花的小乞丐。染了天花的自然不能用?疫苗,但小乞儿们?都是报团取暖,剩下的几个便被打了疫苗,暂时放在庄子上观察。
“如今都已大好?了!”
她喜滋滋的,杨晏听完全程点了点头“陛下,怎么忽然那?么多生天花的呢?”
他若有所思“若只是小乞儿生天花,那?日日东奔西跑的应当染了不少人才对?,怎么就只有这一窝呢?”
他一说这个,女帝本笑容洋溢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怒而拍桌“那?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她将那?员外郎的事?一说,杨晏也不由?大怒“好?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她的女儿是女儿,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爹娘生养的吗?陛下!一定要严惩此人!”
“这是自然。”
许暄妍拉过他的手?,在手?心?里?一拍!
“陛下?”
杨晏不解。
“这便是给你的任务了,去?罢,现在定然还没来得及消灭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正好?杀鸡儆猴,免得再有那?丧心?病狂的贼子效仿!”
自己又要得重用?,杨晏眼睛一亮“是!”
目送着杨晏远去?,许暄妍轻轻舒了口气。
“万事?开头难,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啊。”
不过不急,牛痘的风早晚都会?被吹到兴国各地?的,女帝端坐在御案上,奏折高高的堆起如小山,笑容僵持了一秒钟后,许暄妍心?头涌起了浓烈的疲惫感。
#熬夜,就这样吧#
#还能咋的,以为教务处不在就不用?赶教案了吗?#
#天真#
她却不知道,这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晏一走,长宁宫中便得到了消息。
谢兰泽攥着手?中的凰钗,眼神闪烁不定。
“陛下又招武安侯进宫了,还让他带着□□进来!在里?面呆了有一下午了,您看这日头都下去?了才出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满的嘀咕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谢皇夫自镜前转过头来,冷声警告“慎言。”
镜中的男子早已过了双十年华,寻常人家都该有孩子了,他却除了一个皇夫的名号外,一无所有。
容颜未改,韶华仍在。
风华更胜当年。
……仍旧比不过他人。
他轻叹一声“武安侯进宫自然是有要事?,日后这等事?不必再回来禀报。”
摘下了小侍刚刚为他簪上的金凰钗并红宝金冠,谢兰泽自顾自的换了个素雅的玉冠。
“公子!”
小侍又急又不解“那?武安侯那?么受宠,今年都快十六了还在陛下身边围着转!您又没个孩子傍身,马上就要选秀了,您——”
“住口!”
一柄檀木梳掷了出来,小侍立刻禁声。
谢兰泽端坐在镜前,面容清冷肃然“背后议论他人,非君子所为。”
“你的心?走偏了,叫人领你回家吧,告诉父亲,日后我身边不需家里?再送人来侍候。”
“公子!!”
他猛然跪倒在地?,清贵公子却已换了华贵的衣装,掀了帘子进房读书去?了。
宫里?鸡飞狗跳,宫外也不逞多让。
自打安平郡主出了花,赵玉成?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房中。
天花来势汹汹,安平郡主几乎夜夜噩梦,不得解脱。
赵玉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幸好?陛下临走时发了话,不许许汝再接近,就在其他房间里?安心?养病,不然赵玉成?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
“……爹,爹……呜呜。”
安平郡主勉强睁开眼,模模糊糊只见一个人影,恍惚中竟觉得是看到了自己早已失去?的父亲。
她烧的都迷糊了,颤巍巍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抓痒。
“不能动,不能动!”
赵玉成?都来不及擦眼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哄道“顺娘乖,不能挠,挠了就留疤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哽咽着“小爹就在这,顺娘不怕,小爹就陪着顺娘。”
“小爹。”
安平郡主的泪一下就掉下来,她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一把扑了上去?。
“小爹救救我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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