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卿一意孤行地,想要炼化绯衣。
绯衣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如果绯衣的个性不那么偏激,裴云卿说不定还可以选择与绯衣合作,但是绯衣的态度,让他别无选择。
裴云卿不会允许师尊有被伤害到的可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种不可控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从绯衣想缠上他的那天,就从师尊的玉简里研习了许多降魔的功法,没想到到今天他才能使用。
“你一直帮我,”裴云卿叹息一声,“偏偏与师尊过不去。”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绯衣泅了汗水亮晶晶的头发,——被炼化的滋味并不好受,语气轻柔地哄着绯衣,“乖一点。”
绯衣的眼帘都被汗水糊住,他艰难地去看裴云卿一眼,青年也神色温柔地回望他,嘴角上挑,似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绯衣忍不住苦笑,裴云卿更喜欢另一部分的他,他也懒得继续无谓的挣扎了,也许这样更好。
他懂青年这么做的目的。
至少他还有机会得到这个一直防备着他的青年。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绯衣连眨眼都很费力,一滴汗水划过他的眉骨,然后到达他的眼角,像是在哭,“我原谅你。”
青年对他这样做根本不会愧疚,绯衣知道,但他还是固执地想用苍白无力的话语在青年心上留下痕迹,留下绯衣的痕迹。
最后那一眼简直像是要把青年刻在他的骨血里。
一定,不会忘记,不能忘记。
......
萧羽然杀红了眼。
那些正派望向他的眼里有着恐惧,他们不明白这个毛头崽子刚刚还一直在狼狈地躲避,怎么突然又开始反抗了?
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他体内觉醒了一样。
萧羽然的体力从未如此充沛过,他承载的魔气是能足够让一个化神期堕魔的。
一旦他想用,捱过并不好过的融合期后,那魔气只会与他的身体越来越契合,让他越来越强大。
那些正派修士越打越心惊,仿佛回到了百年前那场无休止的战争里,时隔百年,他们又在一个小子身上忆起了魔族的可怕之处。
魔族的身体最可怕的一点是自愈能力极强,他不像正道修士,受伤需要耗费灵力治疗。
萧羽然现在就有了这个能力。
那些正派越是打他打得猛烈,他受的伤越多,体内的魔气就会拼命帮他修复,流经他的经脉,渗透他的骨血。
刚开始萧羽然还能忍受魔气侵袭,只会自保,到后来,一味忍让只会让那些正道追着他打得更起劲。
他身上不知道多了多少伤口,伤口虽然虽然会愈合,痛觉却是无止尽的。
被折磨得几近麻木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忍耐这些烦人的修士,于是,他还手了。
正道打得心惊胆战,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个主意。
他们围攻时占据的位置似乎很有蹊跷,故意留了一个缺口让萧羽然退。
这一逼,就把只能往东方方向逃亡的萧羽然逼到了死亡谷的悬崖。
这里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是百年前仙魔大战的古战场,当年修真界许多大能在此陨落,还是容彦这些后起之秀挽回了大厦将颓的局面。
魔族一举歼灭以后,这里突然裂开了一道峡谷,将无数正派大能和魔族的尸体一起吞噬了进去。
这道峡谷出现得莫名,更惊奇的是,这条宽不到六米的堑谷上面不能御剑飞行。
这里没有任何生物,鸟儿要是不长眼飞到峡谷上方,便会被一股看不见的重力硬扯下去。
也曾有不信邪的修士去试过,不管他们的修为如何精进,没有一个人能爬上来。
所以这里叫做,死亡谷。
这里离空衍宗几乎是一条直线的距离,空衍宗在死亡谷的正西方,那个方向挂了一轮血红的夕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羽然的眼睑糊上了粘稠的血块,他眼中的那轮夕阳格外红。
他眨了眨眼,想要努力去看清。
他那可怕的眼瞳某一瞬间褪去了红色,残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师兄不会来,师尊......也没来。
他的对面站了太多名门正派,仿佛整个修真界的人都倾巢而出来围剿他了。
萧羽然松手,丢下了手中还在滴血、不知道是谁的武器,清脆的一声响,像是一个信号。
那些正道趁机给了不予抵抗的他最后一击,萧羽然闭上眼,用肉.体接住,飞了出去。
......他打得好累。
不可抗拒的重力让他急速下坠,这个峡谷很深,让他还有时间想东想西。
如果这里是他的归宿,他就从此认命。
如果他命不该绝......
师兄,如果我能侥幸捡回一条命,一定会去找你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