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放学你等我一下,老刘说有个单子要填。”她柔声通知。面前人闻言轻轻点头,神色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对。
可偏偏当晚放学后她被老师拉着,临时说了下期末考的事,虽然只有几分钟,但等她说完后再去找,柏颂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东西还放在桌子上,她猜他可能是有点事出去,应该很快就回来。
可一直等到锁门的人都上来了,柏颂还是没回来。迫于无奈,她只好拿着书包下楼,沿着楼梯角一边找着柏颂一边往外走。
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落到她耳边,她顺着声音发源处找过去,终于在教学楼的间隔里找到了柏颂,和另外一个女孩子。
女孩扎着马尾,白净的脸庞暴露在微弱的灯光下。
“呐,这些都是我之前敲诈沈蕴和买的零食,你拿着,实在不想吃的话,就送给同学,毕竟是一个班的,总要交朋友的。”
“不用。”柏颂冷声拒绝。
女孩像是被气到,闷哼一声:“不是柏颂,你现在怎么越来越难相处了?我可是翘了晚自习来的。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说话还阴阳怪气的?刚那群小子可是我……”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柏颂没给她说完的机会,闷声开口。
女孩这下是真气急:“大哥,你现在戾气那么重吗?见谁都咬?”
柏颂没回答,只是表情越发不耐烦。
女孩抬眸看他,沉默好久终归还是说不出重话,轻叹一声开口:“反正东西我买了,你不拿也得拿,我就不信你在这读了半年书,连个朋友都没有!”
“没有。”柏颂飞速应答:“现在满意了吗?”
“没有?不是吧……”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听。
少年回答时语气过于干脆,透过夏天闷热的风传到她的耳边,像是一瞬间就带着身体坠入了冰冷的地窖。
所以对你来说,我连朋友,都不算吗?
第二天柏颂没来解释他为什么昨天晚上没有等她,也没有再主动找她说过话,第三天同上,第四天也同上……
他们之间的关系,像是一瞬间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
可是到最后还是放弃了。
毕竟她对他来说连朋友都不算,一味地贴上去,他应该会烦的。
少女时期敏感的心思,在那个闷热的夏天,不断地生长蔓延,直至泛滥成灾。
它在庆南高中的官网上找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
余锦薇。
一直到期末考前的半个月,那个女孩偶尔会一个人来,偶尔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来。柏颂虽然性子依旧冷冷淡淡的,但每次他们叫他,他都会过去。
那样才是朋友吧。
不像她,打着班级关怀的名义,一次次地自作主张靠近他。
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很烦人吧。
-
餐厅里暖光明亮,柔和的钢琴声在空中流淌。
眼眸因为纷飞的思绪不自觉黯淡,她低眸看到一边的蛋糕盒,视线落到下面被盖住的一张便利贴,瞳孔瞬间放大。
“开蛋糕店的朋友,是余锦薇吗?”
手指不自觉攥紧了筷子,她低着头闷声开口。
“你认识她?”柏颂似乎有些惊讶。
长睫微颤,脑袋垂得更低,她故作自然地摇摇头:“没有,只是刚看到蛋糕盒子上有个写着你名字的便利贴,留言是她。”
柏颂嗯了一声:“是她,怎么了?”
“你跟她……”
“她结婚了。”
没问出口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口,她惊愕抬头,表情一时有些怔愣,几秒之后才飞快反应过来,急忙摆手辩解:“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我只是之前看网上的帖子,说你和她……”
“你可以直接问我。”他轻声开口:“网上很多的帖子都是假的,你如果想知道,都可以来问我。”
眼眸微睁,阮念低声问:“这样不会很困扰吗?”
“不会。”柏颂回答,半晌像是轻叹。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
亲和的语调混合着男人淡淡的语气,一瞬间如同一道惊雷砸在了她的心里,阮念这下直接僵在了原地。
“我、你、不是……”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言乱语了好几个字,最后干脆直接低下头装死。
脸颊两侧涨的通红,她像是铁锅上被煮熟了的鸭子,冒的热气连她自己都受不住。
“锦薇的结婚对象是沈蕴和,他们是青梅竹马。”柏颂轻声解释:“锦薇喜欢的人一直都是沈蕴和,不是我。”
“你误会的,是这件事吗?”
他边说边抬头看她,阮念顿时紧张了起来,点点头:“不是不是。”
柏颂被她截然相反的动作和话语弄懵了,笑着问:“到底是还是不是?”
阮念面色窘迫,结巴许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干脆点头道歉:“……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柏颂轻笑出声。半晌补充开口:“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都可以现在问。”
闻言,她立即昂头,指尖紧紧攥着衣角,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
高中的时候,我们算是朋友吗?
计划好的问题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像她起伏不定的心思。酸涩的心绪随着钢琴声慢慢上涌,她对上他的视线,半晌微微开口:
“没有了。”
干吗要自讨没趣呢?
他们当然不算了。
不然怎么会十年都不联系,怎么会连休学的事都不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