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刚人家对象都打电话过来了。”乌旭扭头向秦老解释:“上个星期吧,他送人姑娘回家,估计那时候就在一起了,我问他,他还不承认,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害羞的。”
“那倒是件喜事。”秦老点点头,浑浊的眼眸里也有了些笑意。
“既然如此,”乌旭眼尾一挑:“不如您正好劝劝他,不要那么早就退出乐团。他现在不管是琴技,还是名气,在同一年龄段的钢琴师里都是顶尖。如果那么早就隐退,不说对别人,就说对他自己,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一大损失。”
柏颂想要退出乐团去当钢琴老师的事乌旭一直知道。
只是原本那人还说是三十岁,结果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连三十岁都等不到了,恨不得明天就从大众眼里消失。
别人都是想红想的要疯了,只有他,巴不得认识他的人再少一点。
乌旭搞不懂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你要是不想红,当初干吗要去参加钢琴比赛?以你当时的能力,早就可以直接去当钢琴老师了,还用得着费这个劲?你这不自相矛盾吗……”
“因为拿了一等奖可以上新闻。”男人低声打断他,眼眸无神,像是在发呆。
乌旭瞬间睁圆了眼睛,语气十分不解:“上新闻,这不就是红吗?”
“上新闻,就能被人看到了。”他依旧自说自话,沙哑的嗓音配合着无神的瞳孔,莫名显出了几分颓废。
乌旭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喝酒了?”
男人却保持沉默,不再说话。许久之后,在乌旭已经认为这人莫不是昨夜喝过酒,今天还醉着没醒的时候,他突然就开口了,像是呢喃,又像是梦呓。
“一开始就不该强求的。”
“那样也不至于把她吓跑。”
叽里咕噜的一句话混合着窗外晚间的风声,搞得乌旭硬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所以说。”
回到钢琴室,乌旭转身面向秦老:“作为带柏颂入行的人,秦教授,我希望您可以好好劝劝他,不要让他从本该闪闪发光的恒星,变成了转瞬即逝的流星。”
“我当然知道。”秦蘅点头,面上也有些怅惘:“只是这孩子,我总觉他没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乐观。虽然在外人面前温柔又和善,但总感觉像是戴了个面具,让人看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声无奈的叹息过后,秦蘅抬眸远望:“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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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室出门不远处就是一个转角,平常鲜少有人过来。
阮念侧耳听着听筒里有些快的脚步声,中间夹杂着男人浅浅的呼吸声,脸颊不经意就染上了一抹绯红。
原本计划好的说明也没了踪迹,此刻她只想跟着心走。
耳畔的脚步声在此刻突然停下,听筒对面只剩下了一阵轻轻的呼吸声。
松弛的身子瞬间绷紧,她沉默许久,才轻轻叫了一声:“柏颂?”
“嗯。”他很快应答,低低的回复里有一丝没掩饰住的紧张。
指尖不自觉攥紧,阮念一时间不想打破这一瞬的温和,轻笑着开口问:“排练还好吗?”
“挺好的。”他柔声应答,半晌像是觉得话语太过简单,又跟泽补充:“曲子很简单,之前也弹过很多遍,所以很顺利。”
“是水边的阿狄丽娜吗?”
那是一首很出名的钢琴曲,讲国王爱上了雕塑而成的美丽少女,日日祈祷,夜夜等待,终于感动了爱神,爱神施法,把雕塑少女变为了真人,二人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起初她并不喜欢这个故事。
毕竟从现代人的视角看来,这是一种强求,一种绑架爱意的强求。
可后来和柏颂重逢。
不可否认有一瞬,她也会想强求。
想向爱神祈祷,想成为可以和他并肩的人。即使后来她没有,这首曲子对她来说,意义也总归是不同的。
而她唯一遗憾的,就是彼时她不知道,那个她想要强求的人,也和她有过一样的想法。
“嗯。”他在对面应声,问:“你听过?”
阮念不自觉勾起了嘴角:“听过。”
还听过,很多遍。
眼眸微闪,阮念抬眸,看着窗外的阳光,半晌,又叫了声他的名字:“柏颂。”
他没有不耐烦,反倒轻声应:“嗯?”
“我刚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以为乌旭是你,和他说了一些话。”她轻声说明,胸腔里囤积许久的纠结像是一瞬间消散。
“我说,我答应你,柏颂。”
“我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