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功夫,朱嬷嬷就捧着一摞厚厚的账簿从后院走了过来,与先前相比,她现在头发凌乱满脸慌张,再也无初见褚子墨时的神气。
“就这些?”褚子墨垂着眼帘。
“都,都在这里了!”朱嬷嬷现在彻底已经是没了胆的老鼠,褚子墨每一个动作都让她看得胆战心惊。
只随便翻了几下,褚子墨就冷笑道:“这庄子里百余户农家,竟都欠了庄子里近百两银子?”
他抬头看着朱嬷嬷,手里的账本一下下的颠在手里:“朱香莲啊朱香莲,外面普通农户,房前屋后自给自足,一年也不过花销十数两银子,庄子里年年是没了收成不成!让他们年年借你银子活命!”
他生气的把账簿扔在地上,伸脚踹了一下地上的周三:“去,给我把庄子里的人都喊过来!”
褚子墨起身走到门口,石头抓着朱嬷嬷把她捆在了门口的石柱上,说来也奇怪,刚刚还颤抖发慌的朱嬷嬷,此时却不吭不响的两只眼睛没有了一点点变化。
“少爷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褚子墨闭着眼不知道想着什么,外面陆陆续续的开始有几个人凑了上来。
他们看见朱嬷嬷先是一愣,进而就低下头,看都不敢再看褚子墨一眼。慢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说话声和议论声也多了起来。
“怎么回事?”一个中年汉子怼了怼身边的人道:“这老太婆怎么被绑起来了?”
那人摇摇头:“不知道,这老太婆多收我们的地租,早就该有今日了。”
“是啊,这老太婆太黑了,要不是以前不识字上了他的当,我早搬别的庄子去了!”其他人也渐渐开始插嘴。
“恶人自有天收,活该她有今天。”
“那个坐着的少年是主家吧?”又有人说道:“不然谁敢来动她?镇远侯府可不是好惹的!”
“看着那气度倒真的像侯府家的少爷,我看八成是的!”
周围的人渐渐多到院子装不下了的地步,他们有的被挤到了大门外面,却依然踮着脚尖硬拉着往里面瞅。
“少爷!”周三踉跄的跑过来跪在褚子墨眼前:“人,人差不多已经齐了。”
褚子墨任他跪着没说话,反而对着下面的众人问道:“这院子里的护卫呢?”
下面人群骚动了片刻,六个大肚便便的男人犹疑着站了出来。
“我来的时候你们在哪?”
“我肚子不舒服去…,去上茅房了!”
“你们呢?”褚子墨又看向其他人。
“我们,我们也是,我们一起去的。”
“一起?”褚子墨嗤笑一声,一个闪身,众人只道眼前一花那六人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废物!”褚子墨看着下面的六个哀嚎不止的男人,挥挥手:“饮露,给了他们这个月的月钱,撵出去。”
饮露点点头,从包袱里掏出几百文大钱砸到了他们头上:“怎么,还不赶紧捡了滚?”
“你!”那几个男人怒视了饮露一眼,哼了一声推开人群就跑了出去。
见到几人离开,褚子墨脸上不见任何缓和,他冷笑着看了朱嬷嬷一眼:“这被庄子里握着卖身契的又有几个?”
“我”“我,我是。”“还有…我……”
刚才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厮和周三相继开口道。渐渐的,褚子墨数了一下,这个城外的庄子里竟有十九个签了卖身契的小厮和丫鬟在伺候着朱嬷嬷。
“好的很呐!”褚子墨看向朱嬷嬷笑了两声道:“你在这外院,过的怕是比我祖母都要舒坦。”
朱嬷嬷抬起刚才低垂的头突然大嚎起来:“你又能怎么我!能怎么我呢,没有我,这庄子谁给你干活!啊?谁能给你挣银子!”
“你得指望我,你得指望我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有我,你就没有银子。”
朱嬷嬷状若疯魔的看着褚子墨,眼睛瞪的老大。
“疯子。”褚子墨暗骂一声。
朱嬷嬷喘着粗气:“这庄子里每户人家都欠着近百两银子呢,加起来是一万两,一万两啊,白花花的银子。”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钱。”她眯着眼看着褚子墨,“只要你把我的身契给我,我帮你把这些钱从这些贱民身上要过来,我不仅帮你要,我还给你银子,我给你一万两,我再给你一万两好不好……”
“我都给你,我都给你好不好……”朱嬷嬷看着褚子墨崩溃大哭。
褚子墨挥挥手,石头上前把朱嬷嬷的嘴堵了上去。
“明日。”褚子墨看着下方的佃户道:“以往你们与庄子里的账务一笔勾销,不仅如此,我还会与你们签到新的契书,制定新的租金,只要你们愿意,是走是留皆在你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