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奇怪地看了萧玉一眼,萧玉只作不知。
怪就怪吧,反正是做梦。
靖王这混蛋,在她梦里也不肯消停。
大半夜的不睡觉往外跑。黑灯瞎火的,他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萧玉突然想到,他不会是要去□□吧?
惊愕之余,她忍不住好奇起来,也不知那花街柳巷是什么景象。虽说都说那里是销金窟、是腌臜地方,可柳永在花街柳巷里写出了那么多流传千古词曲。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今她在梦里,又是太监身份,正好可以跟着靖王去见识见识。
她原是个胆大妄为的,素日为着礼法拘束,一朝入梦,竟盼着靖王能带着她去花街柳巷见识一番,想去见识柳永词中那些“如花面,恣雅态,明眸回美盼”的歌姬舞女。
想入非非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条静谧的小巷子,黑灯瞎火,显然不是莺歌燕舞的秦楼楚馆,萧玉失望地下了马车。
“梁平。”马车里靖王的声音似乎不太愉悦。
萧玉懵过之后,旋即回过神,上前打开了马车的厢门。
梁平,是白天跟在靖王身边的那个小太监吗?
她不习惯这个名字,更不习惯被靖王这样的家伙呼来喝去。
靖王跳下马车,面无表情地扫了萧玉一眼,径直进了宅子。
萧玉都没留意到,宅门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梁公公,你今天是不是不大舒服?”马夫上前关切问道。
“有点头晕,没事。”萧玉勉强道,见靖王已经走远了,赶忙追上去。
这是一座两进的院子,门脸不大,庭院不大,布置得还算雅致。廊下挂着羊角灯,院子里栽着不少桂树,品种比不得英国公府的好,香气还算宜人。
萧玉随着靖王刚走到桂树下,里院走出来一个曼妙美人。
那女子身着红衫,体态婀娜,眉宇间尽是婉转风情。
一见靖王,盈盈上前一拜,娇声唤道:“王爷。”
靖王“嗯”了一声,神态似乎较之前软和了许多,没有波澜的眼睛在女子身上打了个转儿。
女子被他这样盯着,欣然垂眸,一派娇羞姿态。
“都已经备妥了,王爷里头请。”
里头请?
这俩人……不会吧,萧玉想起靖王在京城里有好几房外室的传言,立时有了判断,眼前这个红衣佳人定是圈养的金丝雀之一。
萧玉凝噎。
还以为梦里的贺玄有什么地方不一样,原来只是变了样子,底子还是一样的脏。白日里哈欠连天,夜里精神焕发,来找外室寻欢作乐。真是命苦,下半生竟要同这样的脏东西朝夕相对?
光是想一想,萧玉就觉得胸口疼。
“梁公公,进来呀,站在那里做什么?”
温柔的软语飘进萧玉的耳朵,一抬头,见那红衣美人笑吟吟地朝自己走过来。
离得近了,萧玉将她的面容看得更清楚。这美人并非狐媚样貌,反倒生得温婉乖巧,一颦一笑都颇为舒服。
一个外室……
萧玉从没想过这辈子会跟外室女子打交道,一时矜持着不肯说话,将脸别过去。
那女子见她这般回避,上前关切道:“方才王爷说你今日不太舒服,是不是着凉了?”
靖王跟她说自己不舒服?这家伙,居然会体恤下人。
萧玉心中一动,仍是不愿说话。
“梁公公,今夜风寒,我让厨房给你熬一碗姜汤。”
“多谢。”刚才坐在马车上吹了那么多冷风,虽然是梦,萧玉还是喜欢自己在梦里暖和点。
见那女子还算干净整洁,萧玉稍稍放下防备之心,故作淡然道:“王爷呢?”
女子温柔说道:“已经进去了,今儿晚了一炷香,吴先生等久了,王爷心里过意不去呢!梁公公,你进去沏茶,我去厨房看看姜汤。”
说完,女子纤腰一扭,朝边上的厨房去了。她体态柳娜,走起路来很有味道。
吴先生?
萧玉的心咚咚跳了起来,莫非……莫非他在外头养的不是女子,而是小倌儿?
恶心,太恶心了。
萧玉光只这么一想,便觉得浑身难受,若是她自己撞见这种丑事,她敢指着贺玄的鼻子骂,偏生在这梦里,她是贺玄身边的小太监,不但不能指着他的鼻子骂,还得给他沏茶。
她狠狠攥紧拳头,罢了罢了,只是一场梦。
若是里头的场景太过不堪,便把这梦里的靖王直接杀了,不叫这恶心的梦继续做下去。
萧玉心念一定,跨步进了里院。
正房关着门,里头亮着微弱的光,能听到有人说话,却听不清在说什么。
走到门口,她又怯了。单只想象着屋里的靖王和那什么吴先生可能做的事,浑身难受得要命。
秦楼楚馆歌姬妓子什么的,她尚有一丝好奇之心,两个大男人……简直令人作呕。
“梁公公,你是不是真的不太舒服?”先前那红衣美人从外头进来,见萧玉仍旧愣在院子当中,眉宇中不禁流露出担忧。
萧玉转过头,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美人伸手摸了摸萧玉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笑道:“不烫呀,一会儿姜汤就好了,你先到廊下坐着,我去给主子沏茶。”
“这里头还用得着沏茶吗?”萧玉指了指紧闭房门的正屋。
里头干柴正燃烧着烈火,能顾得上喝茶?
美人看看里屋,又看看萧玉,不明白萧玉是何用意,只以为她真的晕乎了,未再多言,只扶着萧玉往上了台阶,令她坐在廊下的小凳子上。她自己则推门进了厢房。
借着开门关门的功夫,萧玉一眼就看到了里头的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