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还会发生更不可思议的事吗?
萧玉有点担心,更多的却是期待。
……
在桂树下发了一会儿呆,萧玉回过神,继续往延禧宫走。
延禧宫位置在东西六宫中较偏,行至门口,萧玉颇有些口干舌燥了。
门口的内侍知道她要来,没有进去通传便径直领了进去。
延禧宫内,兰妃坐在配殿的美人榻上,手里拿着针线,不知在绣什么。
她一袭藕荷色常服,圆圆的脸盘,笑起来还算温婉和善,只是打扮得有些老气,在美人林立的后宫,她着实排不上号。
宫中传闻,兰妃完全是因着皇后的抬举才被皇上宠幸几回,不过她有福气,就那么两三回便有了身孕,还生下了龙子。
“请兰妃娘娘安。”萧玉抬手交叠,朝兰妃恭敬一福。
“过来坐吧。”兰妃手上的绣活儿没有停,眸光在萧玉的身上打了好几个转儿。
不知道为何,萧玉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颇为复杂。
她读不懂这眼神,但她明白,眼神中绝不是什么惊喜。
萧玉不禁想起了秦子明对兰妃的评价。
“想喝点什么?”兰妃问。
“娘娘客气了,我什么都挺喜欢的。”
兰妃颔首,对身旁的老宫人道:“杜若,端一壶玫瑰露过来。”
萧玉一路晒着太阳走过来,嗓子眼都快冒烟了。
杜若端来玫瑰露,萧玉毫不客气地喝了一大口,方才觉得舒爽些。
“本宫叫你阿玉,如何?”兰妃道。
“娘娘是我的长辈,自然叫得。”
兰妃颔首,“叫你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咱们从前没有说过话,如今你跟玄儿的亲事定了,该打个招呼。”
“我娘也说是我们失礼了,当先来拜会娘娘的。”
“都是一家人,倒不必那么客气。”兰妃说着,又专注地穿针引线起来。
萧玉见她如此专注,又不说话,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得道:“娘娘这是在绣什么?”
“本宫给皇后娘娘做一副手套。”兰妃绣的是牡丹,牡丹国色天香,这绣样配皇后当然恰当。兰妃拿起绣面,放到萧玉跟前,“瞧瞧,缎面和针线还相称吗?”
杏色妆花缎面,红色和金色勾勒出牡丹花,边上的绿叶用的是草绿的线,因此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搭配得十分恰当。
萧玉道:“娘娘配得很好看。”
兰妃自然也是满意的,她端详了片刻,“本宫没什么本事,也就这个绣活儿还拿得出手。”
她从前是皇后的丫鬟,琴棋书画什么的当然不会。
萧玉看她这番模样,顿时明白,自己并非恰巧碰见兰妃在做绣活儿,而是兰妃故意在自己跟前做绣活儿,只是不明白此举的用意。
“如今才刚入秋,娘娘就做手套么?”
“本宫年纪大了,手脚不如从前利索,早些做,早些做好准备。”兰妃缓缓说着,一双眼睛深深盯着萧玉,意味深长道,“皇后娘娘每年用的都是本宫做的手套。”
“娘娘侍奉皇后娘娘至诚。”
兰妃轻笑起来,似乎很满意萧玉的话:“宫里那些风言风语想必你听过。”
萧玉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母仪天下之尊,侍奉娘娘才是正理。”
“你能如此明理,本宫就欣慰了。”兰妃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儿,望向萧玉,“我知道你出身高贵,心气儿也高,但你既然嫁给玄儿,就得明白本宫能有今日、玄儿能有今日,全仰仗着皇后娘娘的庇佑,本宫只盼着你们能同本宫一道,尽心侍奉皇后娘娘、辅佐肃王殿下。”
“娘娘说的话,阿玉自然会听。”萧玉答得乖巧,心里却诧异得紧。
敢情在兰妃眼中,儿子娶了个出身好、心气儿高的媳妇不是好事。
她特意把萧玉喊到延禧宫,就是为了打压萧玉的心气儿,好叫她往后忠于皇后忠于肃王。
兰妃很满意萧玉的反应,从手边拿起一个锦盒:“这是我新做的荷包,若是不嫌弃,就拿回去吧。”
“早听说娘娘绣工精湛,能得娘娘的绣品,实在是太好了。”
兰妃见萧玉欢喜地拿起了荷包,笑道:“今儿文璟生辰难得热闹,且回琅嬅宫吧。”
萧玉起身,朝兰妃一拜:“阿玉告退。”
说着便出了延禧宫。
待萧玉的背影消失在了宫门口,兰妃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
“娘娘,”旁边的杜若忙上前关上了殿门,“奴婢瞧着,这位国公府姑娘可不简单啊。从前她是坤宁宫的座上宾,如今赐婚给靖王殿下才短短十几日,居然如此坦然来延禧宫,这城府可了不得。”
“英国公府的嫡女,能简单得了吗?”兰妃面沉如水,很是冷峻。
杜若觑着兰妃的面色,小心道:“娘娘,你说,英国公府家大势大,会不会因为这二姑娘嫁给了靖王殿下,生出什么心思来?”
“说的就是呀。”兰妃叹道,“本宫能有今日这个妃位,全仗着皇后娘娘的扶持,从前英国公府是指着她当太子妃养的,如今赐婚给玄儿,英国公府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心思。”
说到这里,兰妃长长一叹:“本宫从来不想什么争宠夺权的事,只想安分过日子,如今倒好,怕是皇后娘娘对本宫也生了嫌隙。”
杜若想了想,低声道:“英国公府若真能筹谋,娘娘顺水推舟也未尝不……”
一个“可”字还没出完,兰妃抬手便是一巴掌。
这一掌力道极大,将杜若直接扇红了半张脸。
“放肆!”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知错了。”
兰妃的眸光狠戾,一字一顿道:“本宫效忠皇后娘娘,这江山只能是肃王的。”
“是,娘娘所言极是。”
“哼,英国公府若不自量力,那就是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