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蔻夜里没有安全感,夜上阁楼找大鼓本就是年岁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存在的本能。
谢元祐用胸膛熨帖抱着的小家伙不敌倦意,睡熟了。
他小心翼翼地单手抱紧她,单手挑着灯笼下楼。
下楼的期间,尽管旁边耸立着一些给太子殿下遮挡风雪的护卫,但那又不是密不透风的墙,总是会有雪霜打在太子身上。
所以他既要给怀里的小人遮挡横来的风雪,又得尽量让下楼的步履平稳,为求不弄醒她。
从阁楼一路返回卧房便有数十名宫人,接力在霜雪中用身体护航,太子殿下本人也倍感吃力,小心谨慎。
等终于回到屋里,跟前的宫女跪倒在太子面前,示意太子将怀里的人递交给她时,太子殿下面色古怪,皱起眉心斥退了。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那宫女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妥惹恼了太子,忙伏在身后一个劲地磕起头来。
这些伺候豆蔻的宫人已经换过一批了,而今晚来找人顺便换的这个管事宫女,已经是来更换的第三批人了。
魏舂举着尘拂侍立在后头,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宫女们退下。
宫女们得了大总管的示意,感激地退了下去,顺带将门关上。
谢元祐不让别人跟着,自个抱着小家伙入了内间,等来到床榻前时,却又犯了难。
方才在楼顶找到小豆蔻的时候,他看着小人已经冷得在灯笼照映下通身发紫冰硬,他吓得一时失了主意,只想赶紧让她的身子回暖。
所以他想也没想,大冷的天,冒寒解开了层层叠叠的衣物,直到露出最里面炙热的皮肤,才将冻得发僵的家伙塞进自己的胸口熨帖。
可这小家伙倒好,一旦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就将他温热的地方当作救命稻草一般抓挠,现下他胸膛两处敏感都被小家伙一双爪子紧紧抓牢了,如同吃奶的孩童眷恋母亲般。
刚才那宫女前来要接过小公主,他正是因为处于这个两难之境,才会厉声掩饰的。
可现在也没好太多,没有人前来帮忙,他又怎么让这个小东西撒手呢。
谢元祐抱着小姑娘坐了整整一夜。
临近早上的时候,雪停了。太阳还没出来,可上朝的时间快要到了,外间的魏舂也跟着主子侍立了一夜。
等太子殿下眼底发青从里间出来,魏舂赶紧带人前去伺候。
“嘘!”
太子殿下轻轻竖起食指提示,“小公主昨夜魇着,直到刚刚才消停下来睡着,你们不要吵她,让她睡。”
魏舂轻轻点了点头,又小声问询:“殿下那...昨天您吩咐下来的,膳食以后拿到这边跟小公主一同用,那今儿的早膳是...”
“孤不饿,一会下朝了再用。”太子殿下说完,连忙示意一旁的宫人替他整理冕服和帮忙戴冕冠等事宜。
今天皇帝要在早朝的时候,给大战获胜的太子殿下一行人举行分封行赏,所以他得穿得格外正式。
“对了,孤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在整理冕冠的时候,太子殿下突然又提了一下道。
魏舂知道太子指的是什么事,连忙揖起手来道:“殿下,您确定,定要找回当年洛姬死后,分配在寒月宫那两名宫女?”
太子伸手示意人过来给他系冕服上的绳结。
魏舂接着道:“殿下定要找此两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当年这两人既然离开得仓促,恐怕找了之后,殿下会彻底与皇后娘娘杠上了,殿下确定要如此?”
“孤不去找人,她就不会额外给孤找麻烦了吗?”太子终于打破了沉默。
不过也一句话就让魏舂无话可说。
倒也是,即便太子殿下不插手小公主的事情,皇后不是太子生母,而又有嫡子诞下是事实,虽说太子如今也在皇后名下,更是她嫡姐大窦氏留下的血脉,但人,又怎么能不替自己的亲血脉谋划呢。
只是...
“就为了修复一面鼓,殿下真的...有必要做到这样吗?”魏舂才刚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就后悔了。
因为太子殿下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着又不说了。
魏舂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他的质疑了。
也罢,太子殿下这么在意那面鼓,实际上是在意养在东宫的这位小皇妹。魏舂从来没见他对人甚至草木产生任何特殊的感情,这个异母的庶妹碰巧能让殿下变得稍微有人情味,稍微像人一些,也好。
朝堂上,所有朝臣都正服而立,站于众臣之首的,便是身穿玄色四爪金蟒冕服,头戴九旒冠冕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