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桃有徒万事足,每日除了打理门内事务、教徒弟功课外,剩余的时间继续做起了一条无所事事的咸鱼。
九翎天资过人,进步飞快,字越写越端正,法术也循序渐近,很快有了突破性,不用汐桃多费心思。
汐桃沐浴着阳光,在躺椅上咸鱼躺,听着耳边传来九翎耍剑的声音,不由浅浅笑了笑,他觉得如果在人间这样代替洛天宸生活十年,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跟天庭同样逍遥自在,还有个徒弟陪着,不用那么孤单。
过了段时间,汐桃收到羲水城城主南宫震天的邀请函,仲夏之月,六月十八,是南宫井的生辰,南宫震天邀请洛天宸去参加南宫井的生辰宴。
南宫震天出名的疼爱儿子,每年到了南宫井的生辰都会大肆操办,听说那一天羲水城空前热闹,羲水城里的达官显贵们基本都会到场。
汐桃对南宫井印象不错,他小小年纪就能明辨是非,是个可造之材,所以便答应下来,亲自准备了礼物,带着九翎欣然赴会。
汐桃身穿一袭淡色雪衣,外面套了一件水貂白绒斗篷,看起来矜贵清冷。
他坐在马车中,掀开帘子往窗外看了看,夜色深深,路上依旧明亮如白昼,汐桃一想到这些光明都是用鲛油换来的,便觉得阴气森森,不忍再看。
他放下窗帘,看向坐在侧首的九翎。
他最近命人给九翎做了几身衣裳,那些衣裳一直放在柜子里,九翎一次也不曾穿过,今日是他第一次穿了新衣裳。
九翎小小年纪性格就低调内敛,他挑选了一件玄色云纹锦衣穿在身上,不显奢华,只是他这张脸实在是太过张扬,无论穿的多低调,都挡不住众人看过来的目光。
九翎最近跟着汐桃练功,身体结实了不少,不像以前那样瘦弱,带着浓浓的少年气。
玄色锦袍上绣着银丝花纹,穿在他身上极为可体,衬得他肩宽腰细,俊朗如玉,汐桃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汐桃作为他的师尊,不由有些骄傲,九翎现在便如此出众,长大后必定是人中龙凤。
汐桃今日是第一次面对天宸门外的其他人,不免有些紧张,这些人里有很多人都跟洛天宸接触过,他担心会露馅。
九翎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但他看起来却很淡定,似乎并不紧张,只是脸色微微苍白,眉眼沉沉,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要低沉冰冷一些,他从出来之后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汐桃看到九翎眉间的褶皱,确定徒弟现在心情不太好。
他安静地待了一会儿,试探问:“翎儿,你不想陪我去参加南宫井的生辰宴吗?”
九翎眉宇蹙得更紧,“没有。”
汐桃看他的表情实在不像想去的模样,抿了抿唇道:“翎儿,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让车夫送你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也行。”
九翎抿了抿唇,声音冷硬道:“我想去。”
“……哦。”汐桃有些诧异,他还以为九翎是不想去,所以才不开心呢。
他放下心来,看到旁边锦盒上的绳结有些松散,就顺手将绳结重新系了一下。
九翎看了一眼锦盒,目光稍稍停留,状若不经意问:“你很喜欢南宫井?”
汐桃想了一下上次见到的少年,笑道:“南宫井年纪虽然小,但是很有礼貌,也很有自己的理想,他上次跟我说,他也觉得不应该把鲛人当做货物贩卖,他作为城主的儿子,从小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却能保持着自己的想法,我觉得十分难得。”
南宫井跟汐桃不同,他从出生起便见惯了鲛人买卖,应该对此习以为常才对,但是他却能悲天悯人,设身处地的为鲛人着想,怜悯鲛人,没有人云亦云,可见他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被外界所扰,汐桃觉得这很难得。
只是可惜,南宫井现在还没有能力撼动他父亲的想法,去真正做到阻止鲛人的买卖,汐桃希望他长大后,能有能力改变这一切,给羲水城带来真正的和平。
九翎移开视线,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假仁假义。”
汐桃怔了怔,九翎平日虽然有些冷冰冰的,但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诋毁过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九翎很不喜欢南宫井。
他轻轻蹙眉道:“翎儿,你从未跟南宫井交谈过,怎么能确定他就是假仁假义?你不能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去诋毁这个人,你应该亲自了解之后再去做判断,说不定你们能成为朋友呢?”
“我不需要了解他,更不会跟他做朋友。”九翎不知从哪生出一股闷气来,他看着汐桃没好气道:“你既然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答应收他为徒?有一个城主的儿子做徒弟,总比有一个鲛人徒弟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