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和的脸白得毫无血色,几乎一下便想通了这番前后经过。
原来不是元赐娴。不是元赐娴为了改命连带造就了她的悲剧。细居是她自己惹来的。令她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是她自己。
她的嘴角扯出个惨笑来,抬眼望着对头的男子。
细居向她微微一笑,饶有兴致地道:“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我暂时还有?耐心。”
韶和见状,很快恢复了平静,摇着头叹了口气:“你可曾听过一个汉词叫‘阴差阳错’?”她问完一顿,再道,“你很聪明,却拗不过天意。如你所想,我的确不是普通人,但你不用等,也不用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撬我的嘴,因为你想了解的事,我根本一概不知。”
细居双眼微眯,盯着她没有?说话。
韶和继续淡淡道:“如你所说,我当年非常天真,被陆侍郎直言拒绝不久便削发为尼,入了长安罔极寺,之?后更因勘破红尘,不再过问俗世,远走敦煌潜心礼佛,至死没再回过京城。大周如何,南诏如何,吐蕃与骠国又如何,我身在茫茫戈壁,岂会?知晓?如果我当真清楚那么多,这辈子又怎么可能叫自己落入这等境地?”
细居面上的笑意渐渐凝注了。
她说着伸手取过面前几案上?的纸笔,边描画边道:“河西走廊的千佛洞里有?很多珍奇壁画,每一幅我都能默画下来,你若不信我所说,大可派人去对照察看,也可去长安仔细询问,看我这辈子是否到过敦煌。”
韶和说完,似是接连刺激之?下悲极生乐,反倒有?些快慰地笑了笑:“但不论如何,我都已是南诏的太子妃,你现在后悔,大概是来不及了。”
*
翌日,和亲队伍抵达南诏皇城,太子细居以公主之?礼迎娶韶和入东宫。一月多过去,季夏六月末旬,南诏皇宫传出喜讯,太子妃有?喜了。
消息传到长安,正与陆时卿谈事的徽宁帝霎时大喜。
陆时卿知道老?皇帝在高兴什么?。细居在求娶韶和时,曾立书为证,说只要他顺利登基,就会将嫡长子送来长安,自愿为质三年。
如今,眼见这嫡长子是有了苗头了,且确实是韶和的子嗣,是大周的血脉。
他神色淡淡地向老?皇帝道了几句恭喜的话,继续在旁陪侍,一面翻阅着手中公文,片刻后,忽见方才前来报过喜的宦侍再度匆匆入了殿门,一路到了上?首徽宁帝身边,俯身耳语了几句。
徽宁帝闻言眉梢一挑,低声问:“当真有?那么巧的事?”
宦侍弯身回道:“是啊,陛下,这可真真是双喜临门了。”
陆时卿没太注意俩人窸窸窣窣的动静,正气定神闲地提笔在公文上?圈画,突然听见老?皇帝叫他:“子澍啊。”
他抬头应声:“陛下有?何吩咐?”
“你家中仆役来了,问你何时回府,说赐娴有喜了。”
宽绰的紫宸殿里激起“啪”一声脆响。
陆时卿手中的公文掉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怂怂:对不起对不起,陛下,臣一个激动……
顾导:这都要当爹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