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甚是能聊,程轻卿一面躺在浴房竹案上任她洗头,一面听她闲话。
和程轻卿说完平日里如何养护头发后,说起了孟冠城。
“哎哟,说起陛下的事那可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不仅亲上战场赶走敌人,对我们这等贫贱人也没话说,这不,陛下方才突然到我家来,那真是把我吓一跳。真想不到陛下说话这么亲和,既不让我们跪,还给银子向我们买东西。”大娘一面说,一面慢慢按摩程轻卿的头皮。
“他买什么?”程轻卿盯着房顶问。
“买羊羔子,说是要做给妻儿吃。”大娘说着,看着程轻卿的表情,瘦弱的面上神情淡淡。
她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看不出那妻儿便是眼前这姑娘。
陛下待他们好,她也该帮帮陛下才是。
听着程轻卿意味不明地回了声嗯。
张大娘也不觉冷场,接而道:“陛下来这儿一年多,我们这儿没有一个人不敬仰感谢他,那可真比以前那位强不知多少倍。”
要是以前她定不敢说这种话,但是现在的皇帝爱民如子,向来不是那等随便治罪的人。
程轻卿又“嗯”了声,心里也佩服孟冠城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仍然能为民为国着想。
张大娘给慢慢给程轻卿发上冲水,“以前只听说陛下英勇又俊俏,今日一见,嘿哟俊俏这话哪里能配得上陛下。而且我听京都的远房大舅说,陛下如今后宫还没有一人。”
这回程轻卿没有了声音,她已又昏昏沉沉睡着过去。
张大娘见了,便收了声,此前皇上提点过她这位姑娘睡着了便不要再扰她。
张大娘轻手轻脚洗完。
孟冠城进来抱起,轻声对大娘道:“往后还烦大娘多来几回。”
张大娘擦擦手,连连点头说好。
孟冠城走了几步,又回头道:“羊羔子待会劳大娘来帮忙。”
张大娘又连连说了几声省得。
晚间,程轻卿因着羊羔子煮得香甜肥嫩,入口美不可言,破天荒地吃了两碗米饭。
“殿……陛下好次……明天还要次……”
孟冠城看着她塞得鼓起来的腮帮子,欢喜得眉眼弯弯,顺着她的背道:“明天还有,别急。”
陪着她吃完饭,又搬了张凳子坐在床头陪她聊天。
实则一直都是孟冠城不断没话找话聊。
程轻卿十句也没有回应一句,孟冠城仿若不觉,“卿卿,今日的衣服好看吗?就要入冬了,再做一套新的好吗?”
修长的手指放在床边被褥上,想靠近她一些,却又不敢。
程轻卿翻了个身,喃喃道:“孟冠城你好吵。”
孟冠城失笑,世上还会呵斥他的人也只有程轻卿了。
却甘之如饴,“那我给你讲一个晚安故事。”
“不要听,我要睡觉。”
孟冠城含笑低头,长指抚摸在被褥上的牡丹绣花。
“不吵了,你睡吧。”
静静的守在她身旁,直到那呼吸清浅,安睡入梦。
出到帐外调了十数个精兵把守住营帐。
到旁边一个较小的营帐,帐内灯火通明,围坐着孟冠城手下数个心腹大将。
众将见得孟冠城进来,纷纷站起恭敬见礼。
孟冠城径直坐到首位,直截了当道:“准备得如何?”
众将依次把情况禀报。
各人说毕。
苗承定道:“陛下臣有一言。”
孟冠城左手转动右手上的白玉扳指,道:“说。”
苗大将军跪下,道:“臣等请陛下今夜不要涉险,若这是个假消息,陛下定会深陷险境。”
说着,众将一齐在前跪下,“臣等与苗将军同言。”
孟冠城摆摆手,让他们起来,“这就是个假消息。”
众将面面相觑,“陛下此话怎讲。”
孟冠城伸手拿起立在桌面地图上一个小蓝木马,长指敲了敲桌面,“细作传来的消息说四王子走的是北山奇隐道,的确是个出其不意又合情合理的布阵。”
小蓝马放在地图上北山南面归峡道处,道:“阿定,你带三千精兵把守此处。”
“陛下!”苗承定道,“让臣去奇隐道。”
孟冠城摇摇头,“只有朕才是最大最肥的诱饵,也只有朕出现在他布好的陷阱里,四王子才会落入我们的局。”
苗承定连连劝阻,“陛下,就算此回不能重创狗贼,往后机会还多的是,何必以身犯险。陛下!行不得啊!”
众将纷纷劝道:“陛下三思啊!”
孟冠城沉声道:“起来,朕已决定。若是此战不能大赢,寒冬再起战火,死伤的战士还不知多少,希望你们心里清楚。每个为国上阵的兵将都是一条珍贵的生命!别给朕婆婆妈妈的,立时整军备战!”
“是!”众将齐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