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疑惑中退出,排兵布阵迎击敌军。
孟冠城悄声起身回到卧房,慢慢把程轻卿放到床上,掖好被褥。
满室寂静,孟冠城坐在床沿,抬手将散落在她面颊上的枯发捋好放在枕上。
脸颊在他悉心温养已暗暗褪去暗黄,褶皱也渐渐长开,唇色本转向淡粉,经了今日一吓又变回死人般的惨白。
孟冠城默坐了一会儿,出帐独自行到一个阴湿的监牢。
苗大将军正扯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污的女人出来。
女人看见孟冠城凄厉狂笑:“孟冠城贱种!登了皇位还是□□独自里爬出来的贱种!”
孟冠城斜眼看着她眉头一皱,对苗承定道:“喂她蚀骨丸。”
苗承定一愣,蚀骨丸是折磨细作的极刑,要用在她身上?
问道:“这样蒋狗贼还与我们换吗?”
他本就对拿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换老七不大看好,喂了药还能用你吗?
“喂。”孟冠城盯着沈芷遥的脸,关在监牢里两年还保持几分姿色,“若是不换,那便把她的脸割了,让她舒舒服服待了两年,朕已经仁至义尽。”
沈芷遥发了疯般挣开苗承定的挟制,护住自己的脸,“不!脸!怀庭说我是世上最好看的姑娘!怀庭!怀庭!”
孟冠城讥讽一笑,“放心,你很快就见到他,可要好好努力回到他身边。”
沈芷遥忽安静下来,痴痴笑道:“怀庭说会来救我的……他要把孟国,把孟冠城都踩在脚下……哦,对了,孟冠城在程轻卿那个贱人死之后就疯了……”
发黑的眼角上双眸转到孟冠城身上,哈哈大笑:“真可怜,真可怜,怀庭就要来接我了,而你这个贱种永远都见不到程轻卿了。”
沈芷遥说完,却不见的孟冠城反应像从前一样疯狂,只淡淡一笑,“让你失望,她安好的回来了。”
沈芷遥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目,这两年在监牢中支撑她的便是她一手造成孟冠城失去心中至爱的快意。
凄声高叫:“不!不可能!她是魔邪,她回不来了!”
孟冠城瞟了她一眼,在程轻卿没醒来时,他是恨透了沈芷遥,数次来折磨她,越折磨沈芷遥便越高兴,因为她知道那是因为孟冠城失去了程轻卿。
如今程轻卿回来,沈芷遥的什么言语都不能再激到孟冠城。随他意挥挥手:“带下去喂药,就这样带着她去见蒋怀庭,不用收拾。”
苗承定花了大力气制住疯癫的沈芷遥,只觉这男女之间的关系可太复杂、可怕了。
那日之后,程轻卿又陷入长久的睡眠,怎么叫也叫不醒。
孟冠城守在床边几乎日夜不眠,握着她的手,若是凉了些便心慌意乱地探到胸口。摸到心跳才似如逢大赦,继而日复一日地等着她睁眼。
在孟冠城心力交瘁呕血第三次后,程轻卿终于醒了过来。
程轻卿看到孟冠城颜色憔悴,疑问道:“你怎么了?”
程轻卿疑惑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孟冠城就变成了这样子。
孟冠城欣喜摇摇头,“没事,昨夜失眠了。”
“是吗?那你要多休息。我有些饿了。”程轻卿撑起身子,发现自己又用不上力了。
孟冠城赶忙扶起她,温言道:“想吃什么?”
程轻卿看着他苍如白纸的面容,“什么都可以,你不用给我做了,随便什么都好。”
“张大娘昨日又带了小羊羔子来,吩咐厨房做羊羔子好吗?”
“好。”程轻卿道,摸摸干瘪的肚子,不知为何她才睡一觉就这样的饿。
直到她吃饱后,走出营帐外,才发现外头下起了飘雪,天气已入冬,她并非只睡了一夜。
侧头瞧孟冠城在风雪中的疲惫的面容,心下雪亮。
“孟冠城我们回去休息吧。”
孟冠城以为她又想睡觉,心内担忧,眉梢微不可察微蹙,一指不远处空地积的厚雪,笑道:“去堆雪人好吗?”
程轻卿摇摇头,“不想玩小孩子的东西。”
孟冠城一噎,这情景和这话很耳熟,只不过换了个人说。
“很好玩,来。”孟冠城试探地拉住她的手。
程轻卿下意识避开,“那你去玩吧。”
孟冠城心中一空,涩然笑道:“堆一个卿卿和我。”
程轻卿看着他行到不远处折下几根枯枝,她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不知他已身为帝王,为何还要这样做,做这样近似于讨好她的行为。
孟冠城弯下腰滚起一大一小的雪球,不时瞟眼程轻卿,见她立身面上毫无表情。
忆起曾经活泼生动的姑娘,再不会对他娇声欢笑,时刻把他惦念在心里,就算只是一个冬日中冠上了他的名字雪人,也执意还要一个雪人冠上她的名字,陪伴在他左右。
心底控制不住的酸涩,她真的放下了,放下了他吗?
须臾,堆起两个雪人,孟冠城在一个雪人的脑袋上写上“卿”字,朝着程轻卿灿然笑道:“这是卿卿,好看吗?”
程轻卿摇头,淡然道:“不好看。”
孟冠城面上维持着笑意,阔步走过来,小心拉住她的厚实的披风,“卿卿去写一个我。”
程轻卿随着他走到雪人前,盯着另一个圆滚雪人的脑袋半晌,又移目瞧旁边雪人脑袋上的“卿”字。
余光中孟冠城手里捏着枯枝,有些紧张。
程轻卿缓缓伸手,瘦指慢慢写上“城”字。
孟冠城欢喜,要蹲身插上枯枝以让两个雪人牵手。
却听头上传来,“从前的雪人早就融化了,这个也会融化,它们的手很快就不会牵在一起。”
孟冠城的手一顿,继而把枯枝认真插上,“没关系,只要到了冬日,我就会让它们在一起。如此它们便能永远在一起对吗?卿卿。”
程轻卿看着两个交碰在一起的枯枝“手”,默然不答。
孟冠城站起身,掩不住的落寞,“回去吧,风大了。”
她……真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