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约是装满了,面上露出窃喜的笑容,转头便往外跑。
紧接着后面的人也装满了一口袋子,偷摸遮掩往外跑。
程轻卿跟出外看,只见他们奔走的方向是附近村镇的地方。心下了然,军营里征用的都是当地的厨子,且付月钱,现下看来他们是每日都偷运些公家的好东西回家。
程轻卿又转到旁近一个厨房,还没到门口,就见他们不约而同似的提着个袋子匆匆出门,隐隐还能看见袋子内的活鱼还在挺身挣扎。
程轻卿不动声色看着,走到最前边的厨房,那是将帅的专门厨房。
这儿倒是老实,个个厨子竭心尽力烹饪调味,不求得到主子的夸赞,总是不能在主子面前出错。
又踱步回原先的厨房,夹带私货归家的厨子又回到了厨房内,着手整治午饭。
虽不再是青菜寡水,但却见各个去鳞切片厨艺手法高超的厨子,把锅里的水一烧开,把鱼片放下,加了几滴油,盖上锅盖。
拉着凳子聚在一起胡天海地高声闲聊。
更有甚者,又掏出不知何处来的罐子,把厨房里的油倒入自家的陶罐内。
程轻卿看了一圈,转身帐营里照顾伤兵,至中午分饭食的大哥把饭菜分发。
程轻卿捧过一碗,米饭上铺着一半的清汤水煮鱼肉片,半边煮得干老的青菜。
忽听一个老兵长长感慨:“可他娘的算有肉吃了。”
今日程轻卿却不乖乖坐在那吃饭,把手里的那份给了一个年纪较小的一个兵卒,掀帐出门到将领用饭处。
还未入帐,油香四溢,程轻卿咽了咽口水,揭开帐门。
七将军当头见她,“丫头,吃饭了吗?”
程轻卿吸了吸鼻子,葱香汤浓。只见桌子上摆着几大盘红烧大鲤鱼、香煎鱼片、清炖鱼汤、清炒鲜蔬。
程轻卿咽了咽口水,回道:“没有。”
七将军拉过张椅子,让人盛饭上来,招呼坐下程轻卿吃。
程轻卿拿过米饭,饭粒喷香。
一顿饭下来,暗想虽然兵与将之间身份有差距,但也不至于让管兵卒饭菜的厨子他们这样含糊了事的。
这事说大也不算大,小也不小,孟冠城定是无暇顾及,军士将领又都五大三粗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至晚上睡觉时,程轻卿缠着孟冠城一会儿,孟冠城便点点头让她当监工去。
不忘取笑她,“你就是个不会享福的命。”
小监工程轻卿第二日早早到位,十个厨房没头地跑,从走夫运来今日食材,把众厨子欢欢喜喜拿出来的口袋子一一收起,并板着脸喝斥一顿,再至煎炒饭菜时,把那偷懒省油的提点一遍。
众厨都知这个新来的小姑娘监工上面有人,说话又不留情面,原有个仗着年纪大不服她,执意清水泡菜,白水炖肉的老厨子被她喝令离开军营。
对于这些人来说军营掌厨可是肥差,不说现在偷运不了公家货物,就是每月发的银钱也比在家种那一亩三分地赚许多。
众厨只好收起怠懒,拿出本有的厨艺,烹煎炸炒各展身手。
程轻卿又跟着其中一个推木车去分饭的大哥,往各个兵营分饭。
见兵士们吃得欢欣鼓舞,她也捧着碗饭吃个眉眼弯弯。
如此亲自在厨房中敲打几日,便没有时时在厨房转悠。
众厨起初见程轻卿半日不来,还做模做样恪守本分,后一日还不来,有贼心不改的就聚一起掂量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到底成不了事,打三天鱼晒四天网。
于是各自的口袋子又卷土重来。
旁的厨子见别人得了便宜不禁都蠢蠢欲动。
不想第二日,昨日占便宜的就被除离军营,又选了新的厨子来。
众人赶忙收了心思,这个肥差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来,可不能因为点小便宜丢了。
便宜是没有人占了,但程轻卿不在场督促,仍有偷懒敷衍的,后面和大家做出来的一混,监工来了也找不出是谁。
不想昨日还悠哉上工的厨子,今日便被程轻卿独个找来提点再有敷衍了事,大有能干勤奋的人来替换。
自此监工程轻卿几日不到厨房,厨房的伙食质量却一日比一日好。
孟冠城见士气肉眼可见的高涨,惊讶在细微处的关怀带来的力量成效不比他厉行严苛的训练手段弱。
着实夸奖了程轻卿好久。
程轻卿钻到他的肩窝中,仰脸嘻嘻笑道:“陛下知道为何我不去他们也能本分做事吗?”
孟冠城道:“自然是找了个厨子成为自己人来监视他们。”
程轻卿微讶道:“你怎么知道?”
孟冠城一笑不答,低首亲亲她得意洋洋的脸颊。
这种方法谁都能想得到,就是没人愿意费心去做。
军营中是有管厨子的主管,但主管也并非是他的心腹人,免不了自己也刮些油水,只要能完成差事,睁一只闭一只眼让厨子们随意动作,何必费功夫,反正伺候得那些士兵再好他也得不到主子也看不到。
非是孟冠城军中如此,而是长久行军中差不多,奉行着热血男儿上沙场,应坚韧顽强,不可整日想着贪图口腹之欲。
殊不知大家都是平凡人,小小的满足或许能成为艰苦沙场上每一日兴奋的期待。
程轻卿见他不答,伸足踢了踢他道:“怎么不理人。”
孟冠城交握她的柔荑,只觉两人能够携手前行,再不怕任何风雨。
“卿卿着实厉害,佩服得无以言表。”
程轻卿抿嘴而笑,“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