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与其将一方赶尽杀绝,不如双方求同存异,在一些方面实现和解,你觉得呢,无一郎?”伊势月槿看着时透无一郎澄澈的双眼,诚意十足。
“人与鬼怎么可能和解……”时透无一郎问道,他心中自然是希望双方和解的,无论是因为他的兄长,还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份善良。
“怎么不可能呢?”伊势月槿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她的眼神是少见的温暖,甚至让人觉得充满了神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多样的,是包容的,捕猎者与猎物完全可以共存。你在森林中长大,应该也明白动物间的法则,哪怕是天敌,哪怕是再强大的捕猎者,那些柔弱的猎物也可以与它们共同生活在一起。你看,连不会思考和沟通的动物与动物之间都可以和谐相处,更何况是可以思考和交流的人和鬼呢?与其试图用战争来消灭敌对换去和平,何不如选择更加平和的谈判来创造和平呢?”
伊势月槿看着时透无一郎陷入沉思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笑。
如果有人说了她方才的话,她的反应绝对是嗤之以鼻,甚至开始怀疑那人的智商,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到了会听人说爱与和平的时候了,反派地位有些不保。
如果人类和鬼不会思考,或许能实现很不错的自然的天敌与猎物的和谐相处,但是正因为会思考,这件事恰好便无法实现。
毕竟正是因为思考才造就了贪婪,也正是因为思考,人类才更无法让代表危险与天敌的鬼与自己共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人类从未想过与自己的敌人和谐相处,他们强大自己,随后去压迫或者消灭自己的敌人——无论这个敌人来自何方。人类一直如此,顺其自然,似乎成为了“过时”的思想,甚至于有时候真的让人怀疑那些说着“顺其自然”的人们,才是人类中的异类,毕竟大多数的人类追求着人定胜天。
伊势月槿心中嘲讽,其实这些是所有“人类”的共性,包括丧尸,包括食人鬼。人类与丧尸未尝没有和谈过,但是逃不过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只要没有更大的矛盾,两个敌对的阵营永远无法和平。
这是伊势月槿所明白的,也是代表着“善”的时透无一郎所无法想象的,人类的恶。
伊势月槿把时透有一郎变成鬼时,从他模糊的记忆中知道了时透无一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善良而天真。
在自己尚且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仍旧希望能帮助别人,加入鬼杀队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保护别人的幸福,怎么看都是一个真正纯善的人,甚至纯善到了与伊势月槿所知道的世界格格不入的程度。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愿意在和平解决问题和暴力杀戮之间选择后者呢?
不出伊势月槿所料,时透无一郎也不过犹豫片刻,眼神便渐渐坚定起来,他注视着伊势月槿那双异于人类的血红色眼眸,心中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这个危险的女人是他唯一的选择。只有她,可以救他和他的兄长,哪怕他们俩如今尴尬的境地也是她一手缔造。
为了显示自己的真诚,时透无一郎强忍住逃跑的冲动,仍旧坚持着与伊势月槿对视,鼓起勇气开口道,“月槿小姐,”他记得方才的那个女鬼便是这样称呼她的,“如果我想要与您一起创造一个人和鬼和谐相处的时间,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不得不说,现在时透无一郎的表现让伊势月槿有些惊喜,如果说先前的时透无一郎在伊势月槿看来只是一个时透有一郎和黑死牟的附属品的话,现在的时透无一郎,伊势月槿是真的起了些许培养的意图。
“收拾好你和你兄长的东西,等他们回来,然后你们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既然已经改变了时透无一郎的定位,那么对待方式自然也有所不同。伊势月槿放弃了让时透无一郎成为她安排在鬼杀队中一名内应的想法,倒不是担忧单纯的无一郎被鬼杀队洗脑,毕竟无一郎哪怕被洗脑了,对于伊势月槿来说也毫无影响,她可不觉得时透无一郎有骗过她、从背后捅她一刀的能力。
伊势月槿想起那位木柱的表现,觉得这么一个未来的俊秀少年变成咆哮帝的确十分可惜,更何况,今日的培养也是为了未来他能更高级地为自己卖命,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会安排你和你的兄长进行基础知识的学习,结束基础学习之后,你可以选择继续去学校深造,或者我也可以给你安排剑士教导你鬼杀队的能力——总之,你的选择可以有很多,但是前提在于你可以学习,也愿意学习。”
“一定要等到学习结束,我才能参与到月槿小姐的计划中吗?”时透无一郎抿紧唇,有些犹豫地开口,“我已经十一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他并不想成为被伊势月槿排除在外的选择,他虽然不怎么懂人情世故,但是他也很清楚,这位月槿小姐,与其说是一位好心的富家小姐,倒不如说是一位雇主。她同时带走自己和兄长,并没有想让自己和兄长分开,或许就是想要在自己做的事情少的时候,让兄长多做一些。
但是他不愿意再让兄长独自一人支撑他们的家了,也不愿意再让兄长一个人挡在他的面前了。
“十一岁,还是孩子的年纪,无论是你还是你兄长都还是孩子。”伊势月槿自然看穿了时透无一郎的真正意图,她也不介意给他一个承诺。在末世时期,无论是人类还是丧尸,都不会去伤害幼崽,保护幼崽是每个成年生物的责任。她再怎么冷血无情,再怎么不走寻常路,也不会去压迫一个十岁出头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