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快吃。”
玉惹柔声说着,将温时衡的思绪拉回。
眼前的人失去了父母至亲,正是最难过的时候,难免会脾气不好呀。没关系嘛,只要多劝两句总能好起来。
饭还是要吃的呀,不然这屋子里就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再也不想回到一个人的时候了,真的好可怜。
“我们来比赛吧,看谁先吃完,谁就赢啦。”
她的嗓音软糯糯的,温时衡忽而想起了他母亲以往酿的桂花酒,也是这般甜。
想到父母双亲,心里就像被无数的尖刀狠狠碾压而过,只余下心上无数的窟窿,来回飘荡的四处露着风。
“我实在不想喝。”
他也忍着耐住了性子,眼前这小丫头竟是还不想放弃。
她抿着唇,迈着小步子,将那搪瓷碗抵到了他的唇畔。两人之间的距离竟是不过半寸之遥,温时衡似乎能够听到她的心跳声,咚咚咚,好似初春的惊雷。
“你?”
他蹙着眉头,颇为不解。
却不想她转身往外头走去,外间便传来了叮叮咚咚的声响。
玉惹思索了半日或许是那粥太过干巴巴的,叫人没甚食欲。她会做些简单吃食,迈进小厨房四下探寻一番,在桌角看到了半罐腌萝卜,看起来水灵灵的。布袋子里还有半袋子棒子面,她眼珠子转了两圈,便决定做贴饼子。
她将袖口挽起来,手脚麻利的忙活起来。虽然还不到十一岁,但她个头攒的高,已经很有几分大人模样,将那搪瓷缸清洗干净,用面瓢盛了小半瓢倒进去加了少许温水,很快将面和好。
院子外面有干燥柴火,将火架起来,将那小面团贴到铁锅上,瞬间发出滋滋声响。
一共做了四个,一人两个正好。
温时衡坐在竹椅上原本不想理会她,但是想到临走之前祖母的嘱托,面色平常的迈出房门要瞧瞧她在做些什么,竟是忙活了这半日。
不想方迈出步子,便瞥见那纤细身影往里屋走来,手中还端着两个碗。
几乎是下意识他快步退回了里屋内,双眸却忍不住要瞧她手里端的什么。
新出锅的热饼子脆脆香,又透着棒子面的丝丝甘甜,这自小娇养大的小公子哥儿竟是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可香了,不信你试试。”
眼前的人眯着月牙眼睛,声音好似带着蛊惑,小公子哥儿竟将手伸了过去,拿起来嘎嘣的咬了两口。
“好吃罢,就着水萝卜一起吃,无比美味。”
温时衡想着,这丫头自小是受了什么苦,吃个棒子面饼竟是吃出了宫廷御品的模样。他在不知不觉间竟是也被这丫头的言语所感染,将手中两个脆甜饼子都吃完了。
玉惹看着他将那小半碗棒子面粥喝下,终是放下心。
两人正琢磨着是否要出门,忽而响起急促的呼喊声,兀自带着骂骂咧咧。
“赵大!你个天煞老犊子,有本事去赌,怎么没本事还钱?快给老子爷滚出来!”
胡大一脚踹开院子门口的木头栅栏,双手臂用力甩开,带着七分二流子的架势往内屋门口走来。
玉惹不曾见过这般场景,被那胡大的骂声吓到,双肩忍不住瑟缩一二。
“你他娘的还不滚出来,还钱!”
温时衡快步将她拉到身后,从门缝里瞥见有刀光闪过,那人手里竟是拿着刀!若是同那件事有关,便不好办了。谁知道这眼前所来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是不是伪装也未可知,当今之计,还是要躲起来。
“跟我走。”
他拉着身旁人的衣袖,冷声道。
玉惹跟在一旁没有说话,亦步亦趋的跟着走。
“嘘。”
温时衡将左手食指放到唇畔,小声示意道。
从内屋的窗子翻身出去,后面便是庆山。这雁子村背靠着庆山而起,先前村子里多是药农,靠着山去采摘草药,后来人们渐渐的搬离了山脚下。只有这赵大的父亲因这是祖屋的位置,便不想挪动,后来他父亲去世,赵大又懒惰成性自然顾不上去将这老宅去搬迁,才有了如今这景象。
两个半大孩子便躲在那庆山的一处老树后,前方皆是手指粗细的藤蔓,倒是将他们两个的身影遮挡得严严实实。
两人此时到那屋子的距离不过数丈,前方屋子里有什么声响都听得一清二楚。
玉惹用手将嘴巴紧紧的捂起来,生怕露出半点声响。
而一脚踹开内屋门的胡大,手里拿着尖刀,正是为了壮壮自己的声势。
“分明方才还听到声响,这么快变不见了踪影。”
“你个狗娘养的玩意儿,敢赌却没有钱还给你爷爷!你爷爷我今天就坐在这门口,倒是看看你能够躲到哪儿去!”
躲在树木和藤蔓后面的两人,听到这话确实心头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往庆山后走来,便可躲过去。
温时衡的眉头便不曾放下一直都蹙着,祖母这一遭走得委实匆忙,竟是找了这样不中用的人来照料他们二人。
如今这仇家带着刀都上门来了,那赵大还不知躲到了何处。他在大脑内飞快的转动着,应该如何处之才好。
“拉着我袖子做什么,放下。”
他正琢磨着应对之法,不妨一回头竟是瞧见莹白玉般纤纤手兀自抓着他的衣袖。
鹅蛋般白净的一张脸,听到这话却是将眉头蹙起,满脸写满了不乐意,嘴巴也有些不开心的嘟起来,写满了你若是再多言一句我便哭给你看。
“我只说一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