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每日来与杨二小姐说一说话,得她两句排喧,受她一个白眼,一整天都能保持好心情,纵使唾面亦能自干。
天气渐渐更冷了,卖煤的卖炭的日日沿街叫卖。
祝颜舒收齐了这个月的房租,再点出一百块钱,五十块封给?警察局,五十块封给?救火队。
她写好两封红包,亲自递到两局手中。
救火队的局长大腹便便,与祝颜舒打过多年交道,一向和气,接过红包就道:“最近烧煤的烧炭的多了,出事的地方也多了。不?过祝家是不必担心的,有祝女士在,一定到处都妥妥当当,百事安全。”
祝颜舒笑着说:“都是您照顾我们呢。”
回家以后就写了一封告知书张贴在楼里,又挨家挨户提醒,小心火炉,不?要出意外,烧着了人可救不?回来。
忙完这一趟,她足有两三天没去打牌,累得不?行?。
张妈炖了燕窝给?她吃,补一补身体。
祝颜舒吃着甜甜的燕窝汤,说:“越到过年事情越多,还要写春联呢。”
她这个房东过年时要讨吉利,要给?每一家都写一副春联,再好好的送到门上去,盼望着来年还是顺顺利利的,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日子才?能过得安泰。
张妈道:“让大姐和二姐帮你写。”
祝颜舒道:“这个我要自己来的。一年没有写字了,明日开始要练一练。”
到了十一月一号,祝颜舒取了一块金子,先去银柜打两条链子,两件耳环,准备送给?两个女儿过年时戴。再到银行取两千块钱,到商场把看好的那只表买回来。
不?过一回家就全锁起来了,连张妈都没说。
金家的事仿佛已经过去了,再也没有痕迹,杨玉蝉也似乎已经把马天保忘到了脑后。但祝颜舒可不敢放松,她觉得事情肯定没有结束。
果然,到了十一月五号,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张妈不?敢接电话,杨玉燕便去接起来,一接通,竟然是金公馆打过来的。
另一边是金太太,说要接杨玉燕去家里玩。
杨玉燕以为那时说的认干女儿只是托词,接到这电话又想起前事,仿佛遇上恶鬼索命,根本不想去。
祝颜舒回来后把电话拨回去细问,金太太的太极打得极好,没有透出半分口风,不?过倒是再次提起金小姐。
金太太请杨玉燕过去玩,说就是让她与金小姐做伴的。
金小姐找着了!
祝颜舒确定了这一件事后,就不反对杨玉燕去金公馆了。
祝颜舒道:“金公馆不?以势压人,我们也不?能当他?的势就不?存在。他?们愿意客气,我们才能安然,他?们若不客气,我们也只能承受。”这是事实,不?能躲避不认。
事实就是金公馆的邀请,他?们家最好还是顺从,不?要去试探金公馆的底限。
当时苏纯钧愿意带着杨玉燕走一趟而不?是大闹特闹,指望把事闹大令金家收手,就是因为跟金公馆硬来,是以卵击石。对方是石,他?们是鸡蛋。
祝颜舒:“我陪你一起去。上回见?到金太太,万幸她还是个讲道理的人,我想这一回,她应该也不?会强人所?难。”
杨玉燕只是奇怪:“金太太找我干什么呢?就是金小姐,难道她就有事情找我?”
祝颜舒也奇怪,她端详自己的女儿,哪怕是以母亲的目光也不?能说她具有人见人爱的美好品德与出众脱俗的美丽容貌。
祝颜舒:“横竖他?们也不?能骗你什么,何妨大胆放心的去?戏文里说的公子强抢民女,那民女也要先生一副花容月貌才?行?。你是不用担心的。”
张妈道:“我们二小姐还是生得挺可爱的!”
杨玉燕被说得哑口无言,再拒绝倒像是她过于自大了。
便决定应邀而去。
但二人去金公馆的事却一定要瞒着杨玉蝉。
她们装作若无其事,等杨玉蝉去学校以后,便告别张妈,坐上黄包车,前往金公馆。
不?过原定是两个人,只有祝颜舒与杨玉燕。结果杨玉燕没忍住与苏纯钧说了,言语怯怯,苏纯钧吃过早饭就也跟着来了。
祝颜舒当然更愿意苏老师一起去,高兴不已。她用围巾将杨玉燕的头脸都围上,以防初冬的寒风吹坏了她的脸蛋,搂着她坐在黄包车上,叹道:“有苏老师这个邻居真?是幸事。”
苏纯钧的车就跟在后面,杨玉燕扭头去看他?,两人一对上眼神,她就做了个鬼脸。
苏纯钧哧的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