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过去。”季灏把卷宗放在案桌上,大踏步走出了书房。
李湖疾步跟在他后面,看到门口站着的半夏时,嘱咐道:“赶紧去备马车,夫人找到了,季大人要出去一趟。”
半夏应了一声,丝毫不敢怠慢,转身招呼了几个小厮往外面走去。
“季大人,您不必惊慌。属下特意安排了几个锦衣卫在暗中守着夫人,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李湖想起别人口中谈论起夫人的状态,压下心里的忐忑,还是如实的告诉了季灏:“……夫人的双腿好像是摔断了……”
“什么?”
季灏的脚步一顿,慢慢地转过头去看李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他眼圈发红,声音又轻又浅,却带着喘息。
“夫人的双腿摔断了。”
李湖察觉出季灏的情绪不对,赶紧补了一句:“……夫人被照顾的很好,那户人家很尽心……您别担心。”
季灏闭了闭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夫人清醒了?”
李湖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
这会儿的季灏很显然没有耐性,目光锐利如箭,又问了一遍:“夫人清醒了?”
李湖应“是”,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人确实是清醒的。
既然清醒了,为何不打发人来找季宅找他?
季灏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神色漠然地走出第二进院落。李湖和一众锦衣卫以及随从迅速跟了上去。
亥时已经过了。
月亮躲在云层里,只余下星星一闪一闪的。
天空显得暗淡无光。
婉悦从吃晚饭开始,就觉得心神不宁,端着碗喝粥还洒在了被褥上。
到了夜间。
苏梨花依旧和婉悦在一个屋子里睡,她睡了一觉醒来,听到婉悦无意识地叹气,以为她又不舒服了,便坐起来,问道:“……是不是腿又疼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又因为婉悦怀有身孕,止疼的汤药不能喝。
自己用刀切菜时不小心划伤手指都能疼两天,又何况是断掉的双腿。
“不是。”
婉悦睁着眼望着屋顶,“我没事。”
屋里很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心里慌张的厉害。
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何。
苏梨花起身点亮了烛火,倒了碗熟水,又扶着婉悦坐在床头,“你晚饭吃的不多,先喝一些润润嗓子。”
婉悦道了谢,也觉得有些口渴。
她顺从地接过来,还没有喝到嘴里,院子里便想起了敲门声。
苏梨花愣了愣,“这么晚了,会是谁?”
婉悦摇摇头。
她自从来了苏家,就没有出过屋子,除了苏家母女,旁人几乎都是不认识的。连苏梨花都想不起来会是谁半夜里敲门,她就更不知道了。
苏梨花并没有立刻起身,她在听外边的动静。
果然,有人喊门了。
“有人吗?开下门,我们是来找人的。不必害怕,不是坏人。”
“找人?”
苏梨花下意识地看了眼婉悦。
婉悦刚喝了一口熟水,差点要呛出来。她也听到苏梨花的问话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深更半夜的……季灏过来找她了?不可能吧。
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大有再不打开就要破门而入的气势。
苏梨花赶忙穿上衣物,挑起布帘子就往外走,却在堂屋里碰到了端着松油灯出来的母亲。
苏母问道:“梨花,怎么回事?”
“不知道。”苏梨花去搀扶苏母的手臂,母女俩打开门走了出去。
“来了来了。”
苏母应和着,拉开了掉漆的大门。
随即又“哎吆”一声,吓住了。
她们家大门前站了乌乌泱泱的一大堆人,手里拿着火把,腰间还挎着弯刀。站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相俊秀,十分年轻的人。周身的气质说不上来,凌厉又温和,很奇怪的感觉。
“你们这是……”苏母不自觉地咽口水,“你们要找谁?”
苏梨花到底是在国子监念过书的人,世面还是见过不少的。
她一眼就看出来的这些人是官府的人了,而且是最惹不起的那一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