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来宫女:“将她送回东宫,没事不许出去。”
那宫女并未多想,低头称是。眼见着尹清枫阔步走向另一边,夏霁无意了解他的去向,闲庭信步般向前迈着步子。
墨蓝色的夜空宛如被人洒了几颗碎珍珠,星子点点闪烁,远处一轮弦月高挂飞檐之上,夜风吹来花园中的阵阵香气,如仙境般似梦似幻。
夏霁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随手摸着路边的奇珍异草。
身后的宫女看得眉头直跳,这宫中的花花草草可都是叫得出名的珍贵,若是这姑娘一失手,不小心将花草损毁,到时定有她们二人的罪受啊!
“伊夏姑娘······”
随着她的一声呼唤,夏霁忽地止住了脚步。
她静立在朱砂根边,朱砂根一株一株连成了片,绿叶簇拥着小巧红色的果实,好看至极。
夏霁蹲下身,就这么看着这红色的果实,宫也以为夏霁喜欢这东西,于是解释道:“姑娘,此名为朱砂根,根、叶俱可入药,因果实惹人喜爱,所以宫中常会种一些。”
她说话的瞬间,夏霁弯着眼睛,问道:“这果子如果我吃了,会死吗?”
“姑娘说笑了,这果实无毒,吃了并不会死。”
夏霁这才像是放心般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对她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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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殿,皇后借着疲乏的由头回到榻上为皇帝绣着寝衣,宫人洗好葡萄端到面前,她四处看了一圈,忽然问道:“叶煦去哪了?”
“回娘娘,叶公公在看着他们做事,收拾前殿呢。”
皇后点了点头,宫女又道:“婢子去唤叶公公过来。”
“去吧。”
宫人们正在收拾着杯盘狼藉,叶煦站在殿内的空地上看着他们忙活,当宫人准备将原本夏霁用过的小案搬下去时,叶煦忽然侧了侧头。
他亲自走了过去,宫人有疑,问道:“叶公公,可有不妥?”
“无,”叶煦摇摇头,“先去忙别处。”
宫人应声说是,去抬另一张小案。
叶煦忽地蹲下了身,他依稀记得今日宴上,那名叫伊夏的姑娘荤腥半点未食,单是吃了些燕窝。
这倒是不稀奇,换作叶煦,那满桌的熊掌狗腿也不敢吃。
他摇摇头,随手翻了翻蒲团,正准备唤人将那蒲团收起来,可手指方一掀开蒲团一角,便看到有什么东西滚了滚。
叶煦手指一捏,将那枚红色的丸子捏在了手中。
药香入鼻。
正是那名为养肌丸,实则为夺魂的毒药。
清风入殿,叶煦的衣袂雪浪般翻涌,他脑海中再度想起了夏霁那张脸,忽然心中涌起微微的异样。
众目睽睽之下,她是如何偷梁换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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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霁再次奇迹般地捡回一条命之后,她就窝在东宫中的长临殿里几天没出门。
女主自从被绑回东宫之后,其实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先后两服毒药下去后,命是捡回来一条,可惜落了病根,躺在长临殿里养了几天的病。
眼下,夏霁虽然一服毒药也没吃,但是这个病还是一样不落地装了。
毕竟在尹清枫的眼中,这第一碗毒药她就是喝下去了。
许是生了点愧疚,尹清枫这几日派了一个宫女来伺候自己,宫女名唤绀黛,是尹清枫的心腹,习武,会用毒。夏霁觉得与其说是伺候自己,不如说是来监视自己更为恰当。
这位绀黛在故事中,一直都是尹清枫忠心耿耿的工具人。出手两次,一次毒得女主五天没醒过来,第二次出手,直接送走了婉贵妃儿子的一条命。
“绀黛,去把窗子打开吧。”今日天气好,夏霁在殿里闷了几天,早就憋得透不过气了,再闷几天非闷出热痱子来。
绀黛得令,福身去开窗。
窗外花团锦簇,蝴蝶飞舞其中,骄阳之下倒是一幅美景。开窗的一瞬蝴蝶受了惊纷纷飞走,绀黛的视线随着蝴蝶几个起落,忽然,她的目光便顿住了。
窗下,一道棕褐色的痕迹极为明显。
这棕褐色的痕迹顺着窗一路流淌到墙根,她心中生疑,殿内常有人打扫,宫人不可能会放着这么大的污渍不管。
而这污渍更像人特意为之,更显可疑。
突然,绀黛像是想到了什么。
她伸手抹了一下这痕迹,凑到鼻尖一闻,药味扑鼻。
精通药理的绀黛一瞬便明白了这是什么——此为毒药,太子殿下前几日给伊夏的毒药。
“绀黛,你干什么呢?”身后响起夏霁的声音,绀黛动作一顿,转头。
她一动不动看着夏霁。
夏霁余光一瞥看着窗子,忽然右眼皮一跳,暗道不好。
“百密一疏。”绀黛面皮一动,露出了一个堪称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