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戎和自己的侍女面面相觑,又向夏霁身后的绀黛投去疑惑的目光,三人齐齐发愣,只有夏霁端坐在原处,整个人发出圣人一般的光辉。
她端起茶盏,茶水清晰倒映出了这张陌生的脸,茶叶渣滓随水打转,就像是夏霁的心一样久久不能平静。
兰戎她,大概能懂自己的意思吧?
夏霁抬头,用希冀的目光看着对方,只盼兰戎能给自己一个回应。
可过了几秒,兰戎目光中带着一丝惧怕:“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夏霁目光一沉,一句孺子不可教也差点脱口而出,话卡到喉咙,她又想起自己和兰戎中间隔了一个次元壁,郁闷之情顿起,也收了劝说的心思。
“算了,总之我爱莫能助,亦是难以自保,但你相信,你和陆阮儿之间的争斗不会持续太久的。”
因为有男主这尊大佛在,按着剧情走,这东宫马上就是男女主之间的戏台子了,你们只要搬板凳看着男主表演“论下毒方法的一百种”便好。
兰戎的笑容越发僵硬,生了退却的心思,她神色复杂站起身,她原本也是准备了些稀罕玩意想要送给夏霁的,可现在看来那些金银饰物似乎都是不用了。
她转身对侍女说道:“把补品给伊承徽留下吧。”
侍女显然也觉得留下补品更实用一些,当即点头对兰戎的举动表示赞同。
“伊承徽,这都是昭训要送给您的,这些补品对补脑有奇效,您按时服用一定会恢复康健的!”
兰戎飞速踩了她一脚,暗暗责怪。侍女缩了缩脖子,缓缓跟着兰戎走了。
眼看着兰戎出了长临殿,夏霁才像是泄了力气般摊在椅子上,满桌的补品整整齐齐摆着,她懒得动,便让绀黛去挑一挑。
绀黛一边拆着补品,一边毫不客气问道:“你刚才那段话是什么意思?兰昭训的投靠,你为什么不答应?”
夏霁对上绀黛质问的眼神,忽然生了几分心虚。
刚才光顾着唬人,忘了绀黛还在了。在绀黛的眼中,自己现在的人设是痴爱尹清枫的恋爱脑,而她刚才那一番举动,绀黛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理解不了的。
夏霁直呼心累,歪着的身子稍微正了正,深吸一口气,几分柔弱道:“我、我不想和这些女人争夺来争夺去,若他爱我,便始终是爱我的,我又何必拉党结派惹他嫌呢?”
夏霁自以为这张脸还有些说服力,果不其然,她便见绀黛一怔。
若他爱我,便始终是爱我的。
是啊,太子殿下后宫那么多女人,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自己呢?说到底,不过是他不爱自己罢了。
而伊夏,深深爱着太子殿下,可殿下只将她像个宠物一般摆着,从未召她侍寝,一切的宠爱都是表面的罢了。
这么看来,她和伊夏真是同病相怜。
眼看着绀黛闪亮的瞳渐渐黯了下去,夏霁忽地坐直了身子,在心中细细回味着自己刚才的那段话,她没说错什么吧?
怎么绀黛忽然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绀黛拆着补品的手渐渐停下,她转头对夏霁凄惨一笑:“我想静一静。”
“那······你去静一静?”
绀黛行礼告退,走时还不忘关上长临殿的大门。
空荡荡的大殿一瞬间又剩下了夏霁,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直至半晌之后才觉得这椅子有些硬,勉强起了身去床上躺着了。
人生一大乐事,便是躺着。
轻纱帐顶华美异常,夏霁又开始思考着自己能敛多少古董回去。这帐顶算是古董,可惜带不回去。这手镯算是古董,自己是能带回去的。
她呆愣半晌,最终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带古董回现代发家致富的一个前提,便是自己能再次穿越回现代,那看这样子——
自己能么?
显然不能吧!
那她还在这说个屁啊!
夏霁一个激灵从床上翻坐起来,抱起玉枕气鼓鼓随手一扔,不成想正好击中花瓶,瓷质花瓶应声落地,四分五裂。
玉枕坠落,躺在了一人的脚边。
尹清枫面上带着半分讥讽的笑容,颀长的身躯带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夏霁看着他,忽地怂了。
尹清枫上前,低头看着满地的碎片,说道:“此为高祖用过的梅瓶,”复又看一眼那玉枕,“此为羊脂玉,无价之宝。”
夏霁腿肚子一软,直接从床上跌了下来。
尹清枫俯身蹲下,和她平视,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怜悯,讽刺道:“兰戎出了长临殿就四处和人说你疯了,现在一看,你确实疯了。”
“这些东西,你一条命赔得起么?”
夏霁欲哭无泪,憋了半晌,看着那碎裂的梅瓶和被砸破了一角的羊脂玉枕,忽然道:“反正摔都摔了,要不几十年之后我死了,你拿着它们给我陪葬吧。”
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