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景祎拿出了一条毛毯扑在地上，让三人躺在上面睡一会儿。外面天色不早了，李蓉蓉就用卫景祎办公室的粮食和水壶给几人煮了一锅粥。
临近傍晚李蓉蓉和卫景祎离开大队，一起回了家。
一年前，李大峰一家在李蓉蓉附近买了一户要搬走人家的房子。卫景祎就顺势到李家搭伙，住到了李大峰一家搬离的屋子。从那以后他晚上就不睡在医疗室了。
张兰看到回到家的两人都很沉默，知道他们见了那样的事心里不痛快。又担心闺女被那些□□吓到。饭桌上就难得的给李蓉蓉也倒了一杯酒。
“娘，这是干啥。”李蓉蓉拿着大半杯的烧酒有些发懵。
头顶的电灯忽闪忽闪的，张兰就把电灯关了点起了油灯。
“你和小卫陪你爹喝点，现在天气冷，都去去寒。”
卫景祎拿起酒杯跟李二峰碰杯，半杯酒下去渐渐松开面上的郁结。李蓉蓉就这饭菜也抬起杯子慢慢的小口抿着。辛辣的味道一点点占据了口腔。李蓉蓉半杯下去就喝不动了，她搂着张兰的腰撒娇。“娘，我好爱你。”
“个丫头，说什么呢，不害臊。”张兰这么说着，唇边不自觉的溢出抹笑容。
李蓉蓉赖在张兰怀里不起来，嘴里嘟囔着。“爱娘......爱爹......”她说悄悄话一般凑到张兰耳边。“咱们永远不分开。”
“行行不分开，傻丫头。”张兰摇着怀里的李蓉蓉，给她唱起儿时的歌谣。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卫景祎眸中也泛起一丝酸涩，他眨眨眼。看到李二峰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那对母女。烛光中，他看到张兰怀中李蓉蓉酣睡的面容，心中一片安详。
吃完饭，李二峰把睡着的闺女抱回自己屋炕上。张兰拦着想要帮忙收拾的卫景祎。
“小卫你先去把你那屋炉子点上吧，凉了一天了，估计好一阵才回暖。点完了，你先回这屋烤火，暖和了再回去睡觉啊。”
“谢谢婶子。”卫景祎低低的应了。
李二峰和张兰睡了，寂静的夜里，卫景祎坐在李家的厨房烤着炉火。火焰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掌心。他看着李蓉蓉睡着屋子的那扇墙，有点想过去把她叫醒，问问她是不是也跟自己现在一样的感觉。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火光虚虚的照在墙壁上的影子。
“唉。”卫景祎叹了口气，为今日所有的不开心。也为了她的惊惶。为什么国家不能让这样一个女孩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第二天，李蓉蓉跟着卫景祎去医疗室看望赫老几人。他们的精神好多了，陆中也醒了过来。他拿着被撕碎的笔记本显得并不在意的样子。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对我对我们的考验，我会克服掉他们，只要他们不打死我，陆中就会站起来，让我的学生们看到，他们的老师是不会为时代屈从的。”陆中眼中有着光，他对李蓉蓉说。“请给一个新本子，我想写诗。”李蓉蓉就翻卫景祎的柜子给他找本子。后来感动过无数国人的一首小诗就由此诞生。
赫老看着打了鸡血一样的陆中也放心下来，他拉着卫景祎说怕在他这待久了给他带来麻烦，说要回去修补他们的牛棚。陈娟是病人就先留在这，他和赫辛平就回牛棚去住。
卫景祎强硬的留下了赫老。这个老人被时代伤得不轻，现如今每一刻都行的小心翼翼。卫景祎就劝他。
“留下吧，我帮你们装病。”
这些劳改犯们被下放的时候上面明确指出不准体罚不准虐待。卫景祎决定造假病历让他们能多休养一段时间。
不多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队长王国正来到了医疗室。
他面带愧色的将赫老他们被抢走的东西还了回来，包括那口煮饭的铁锅。
“赫同志，公社上决定对殴打过你们的人进行处罚，每户拿出20斤粮食赔偿你们。还有陆同志的治疗费用将由他们分摊。”在过问了几个人的身体状况后，王国正慎重的对着几人劝解。“你们在这安心休养，队上的人我会牢牢管束好，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状况。”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这次其实主要是隔壁二伢村过来闹起来的。”
大队长走后，赫老拉着陈娟的手说笑。“你听听，我赫爱国三个字现在就值二十斤粮食了。”
卫景祎和李蓉蓉商量让张兰来帮忙做几天饭。屋里这几个人包括陈娟被下放前都是没做过饭的。李蓉蓉只会煮粥，卫景祎还不如李蓉蓉，连粥都能煮糊。
李蓉蓉答应下来，想着回去怎么劝他娘。卫景祎准备去镇上弄些东西回来让几个人吃点儿好的。
两个人出了门。卫景祎套上了围巾站在雪地里问李蓉蓉有什么想要的不。
李蓉蓉就想了一下。“想吃锅包肉了，酸甜口的。”
卫景祎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在家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