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贾蓉和燕华成婚,便有另一道晴天霹雳打在长安城上。
无他,未及天命之年的当今陛下在大朝会上宣布禅位给太子徒允诚了。
这消息一听实在是令人惊讶至及,但细细想来,其实也早有征兆。
自从去年秋日皇帝在盘山寺遇刺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许多朝政奏章都是太子代为处理,大朝会连续免了多次,鲜少路面。但当今到底还不算年迈,有一部分大臣私底下揣摩圣意,总有自以为明白皇帝意思的“明白人”。
如今乍然宣布退位,可让好大一堆怀有异心的大臣失望了。
但更多的却是众望所归,毕竟太子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在满朝文武的关注之下,虽偶有小错,却也能马上更改,在民生方面更是表现出了出人意料的天赋,本身也是心怀天下并能听人劝诫,日后性子上若无大变化,成为一代明君是不难的。
何况还有身为太上皇的当今在上面压着,太子妃也已有身孕,江山延续不成问题。
于是这历来都是白骨累累、鲜血铺就的权力交接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过去了。
新帝登基,定年号“建安”,奉太上皇帝与太上皇后于承颐宫安养,封太子妃庄氏为皇后,胞弟徒允安为衍康亲王。
然后加封三位公主为长公主,一路追随的东宫属官也各赐官衔,而诸多赏赐中,最引人瞩目的却是宁安侯贾蓉。
以救驾之功加封为宁国公,御赐敕造宁国公牌匾。
勉德郡主与未来的衡阳长公主驸马也各有许多珍宝赏赐。
也是此时,朝中许多大臣才恍然大悟。
原来并非贾蓉无功,而是要留给太子继位施恩。
也知道此时,大部分人也就明白了,太上皇早有禅位之心。
于是一切尘埃落定,便也到了五月里了。
缙朝传统,四月会试,五月殿试。这一回又是建安帝登基后第一次主持殿试,自然更是不同凡响。
最引人瞩目的自然就是新进的天子宠臣宁国公贾蓉。他也果然无愧于才子之名,当殿挥墨,一纸策论字字苍劲有力,处处与关民生。由盐科至田政,打在当朝上下的心中。
于是再无“幸进”之名,只是从此又成了不知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场钦点贾蓉为状元,赐翰林院官衔。看似中规中矩,但天子近臣们都知道,宁府贾蓉,总有一日会步入内阁。
乌冠红袍状元郎,打马游街风度翩翩,不知红了多少少女的脸。
由仪坐在街边店铺二楼临窗的包间中,看着贾蓉意气风发地打马游街,忽然笑了。
“燕华,你看怎样啊?”她歪头含笑看向一旁抿唇坐着,笑容中略含羞涩的杨燕华,语带调侃。
杨燕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徐聘柔嗔了由仪一眼,道:“哪有你这么逗孩子的?”
由仪轻笑两声,忽然伸手拔了杨燕华髻上挽着的一支沉甸甸颇有分量的朱钗,入手掂了掂,方才满意一笑。她又从一旁折了一朵艳红的芍药,将二者用丝带绑在一起,递给了杨燕华,含笑往下头使了个眼色。
燕华两颊绯红,却还是伸手将那东西接过,抬手对着贾蓉的方向比划了半晌,却仍没脱手。
由仪忽地高喊一声:“状元郎!”
贾蓉对她的声音自然是很敏感的,回头看来就见一朵绑着朱钗的芍药向自己飞来,顺着方向看去,还能见到自己手都没收回来的未婚妻。
于是一笑,对着那边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将花朵解下簪在鬓边,又扫了一眼燕华略显空荡的发髻,对着她一笑,又将那朱钗收入怀中,颇为珍惜。
这动作自然是极惹人眼的,马上就有许多人顺着那方向看去,却也只能看到紧闭着的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