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写词。
结果才想了不到半句,整个人便彻底冷静了下来。
洗完头以后,玄鬼开始认认真真地帮岑鬼搓起了后背,岑鬼感受着那一阵一阵恰到好处的力道,不知怎的心里便浮起了一股得意劲儿,庆幸自己娶到的是当世最好的尉迟玹。
好到什么地步?
好到哪怕他还恨着自己,会时不时的捅上自己两刀,却还是会在各种琐碎小事上顺着自己。好似只要自己不离开黑沙鬼城,不挣脱这一身枷锁,那么哪怕是形如帮忙洗澡这样的无理请求,他也会一并去做。
其实他大可以选择一脚将自己踹进水里。
阿玹他还是太温柔了。
这般想着,岑鬼面上的笑意逐渐褪去,愈发坚定了要求得原谅的决心。
待到洗的差不多了,玄鬼拿起布巾准备替岑鬼擦拭身子,岑鬼却突然勾起嘴角,开口提议道,“阿玹,御膳房的灶台应当还能用吧?大爷我来给你露上一手。”
玄鬼似有些困惑,不明白岑鬼此举的用意,却还是淡然答道,“城内并无五谷时蔬。”
岑鬼便道,“大爷我来这儿的时候发现绿洲里有不少吃的。”
此话一出,玄鬼瞳孔中的血色再度蔓延开来,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无比凛冽,身侧平白生出一股黑色气旋,气旋之中夹带着浓烈杀意。
岑鬼见状赶忙摇头解释,“大爷我没有要把你支开逃走的意思,更何况眼下大爷我连团青焰都召不出,谈何离开此地?你若是还不放心,再捅几刀便是。大爷我当真只是想做些饭菜给你尝尝。”
气旋缓缓散去,但是玄鬼眼中的怀疑却没有一并消失。
岑鬼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了能够让玄鬼彻底安心,便用下颌指了指他腰间的蝉丸,提议道,“再来几刀吧,反正大爷我也不怕疼,你走的时候记得将寝殿的封印弄好,大爷我就待在这儿等你回来。”
玄鬼低头看着蝉丸,思衬片刻,竟当真依言照办了。
......
玄鬼走后,岑鬼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榻上。
他身上穿着的是玄鬼临走前化出的一件新衣,同原本那件式样相仿,布料相仿,就连青竹的叶片朝向也相仿......
虽终归不是原本那件,可是就连自己这个穿衣之人都感受不到任何区别。
所以说,阿玹他究竟细心到了何等地步?这些常人根本不会过多关注的细节,他究竟记得多少?
而关于自己的一切,他究竟是因为喜欢才去记的,还是因为恨意驱使?
自己又能否做到消解他心中的所有怨恨?
岑鬼越想,心绪便愈发复杂,原地翻了个身,视线停留在薄薄的窗户纸上。
一连躺了两个时辰,半梦半醒之际,窗外的八角玲珑灯突然亮起,昏黄光晕洒落屋中,岑鬼隐约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陡然一个激灵,从榻上爬起。
殿门被人从外头直接撞开,玄鬼提着新鲜的鱼肉和野菜在门槛附近站了好一会儿,赤瞳里蕴藏着紧张与不安,却是在看见床榻上的青色身影以后,方才彻底安定下来。
岑鬼遥遥地目睹着这一幕,感知着玄鬼周身的怨气变化,虽然很想叹息一声,却还是坚持勾起嘴角,向后者展露一个最为开朗的笑容,“阿玹,你终于回来了,可叫大爷我好等。”
玄鬼面上的神情恢复淡然,抬起胳膊,将手中的鱼肉和野菜朝前递了递。
岑鬼拖着一身铁链走下高台,背过身让玄鬼替自己卸下枷锁,伸手接过鱼肉和菜,又转回身子,敞开胸怀,好让玄鬼把蝉丸刺入自己腹部,“来吧。”
可是蝉丸却迟迟没有落下。
岑鬼心中暗喜,抬眼打量了一番玄鬼的面色,发现后者果然是在犹豫。犹豫半晌,淡淡解释道,“蝉丸插着不便下厨,我在旁看着,你理当逃不走。”
岑鬼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挨了这么多刀子,总算是有一点儿回报了。
想来若是自己能够坚持付出与感化,长此以往,玄鬼必会彻底原谅自己。
想罢,提着食材、哼着小曲儿,迈着大步走去了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