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孩子她也舍不得,她也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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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逢是在三年后,严雪正和客户在咖啡厅聊天,一如既往的卷发,在阳光下泛着咖啡色的光泽。
自从和侯泽迪分手之后,她就离开X京,换了城市重新开始。
她想象过再次见到侯泽迪的时候,两个人淡淡点头,侯泽迪可能都不会想起来她叫什么名字。
甚至,侯泽迪身边已经有了娇美的妻子。
等到真的见面,严雪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
侯泽迪就像是没有看见她一样,目光绕过她的身体,直接无视。
这样也挺好。
严雪咬了一下唇,省的她还得绞尽脑汁想怎么打招呼。
对面坐着的是她师兄介绍过来的客户,三十岁的男人坐在那里,不像是客户,倒像是来相亲的。
她耳朵灵敏的听到背后的桌子坐了人,侯泽迪的声音比三年前多了许多平稳。
“要喝点什么?”
他带来的女伴随口说了一个饮品,侯泽迪挂了笑意的声音说:“我也要这个。”
“我听你师兄说,你一直单身?”
对面的男人带着一点点优越感,见严雪心不在焉,干脆跳入正题。
严雪随口嗯了一声。
“一直没找对象,难不成严小姐不婚?”
背后有汤匙搅动的声音,严雪觉得整个背都燃烧了起来。
“不是。”
她擦了擦手心的汗:“只不过没有遇见合适的。”
对方对她这个回答很满意:“这是我的名片,听你师兄说你的工作非常不错,咱们两个正好能互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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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是在听到背后有淡淡嗤笑传来的时候,仓皇逃到厕所的。
这三年的时间,除了逢年过节,她很少回X京。
不敢回,不敢见他。
侯泽迪带来的女伴见他唇角带着笑,不经意问:“有什么好事。”
“天大的好事。”侯泽迪擦了擦嘴,“我去洗手间。”
严雪再出来,就碰见了侯泽迪迎面走来。
她想装作看不见,或者是转身再回到厕所里。
最终她鼓起勇气,抬眸看侯泽迪。
侯泽迪和三年前不一样了。
像是从一个小男孩成长为男人一样,身上多了几分锐气,那种软萌爱玩的性格都从他身上剥离。
这三年,她也断断续续偶尔从妍妍或者季窈的口中提到过他。
侯泽松带着妍妍去了国外,国内的一大摊子事情都落到了侯泽迪身上。
玩了二十多年,重担下来,昔日屠龙少年如今俨然已经成了一方巨龙。
侯泽迪略微停下脚步,眉间微微蹙着,像是在等着她说什么。
严雪对上他冰冷的眸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好巧。”
许久,就在严雪打算离开的时候,侯泽迪才出声说话。
“在相亲?”
严雪窘迫摇摇头:“没,那是我的一个客户。”
话音落,转了一个弧度问:“那是你女朋友?”
“嗯。”侯泽迪应了声,眸子盯着她,不放过严雪脸上每一个细节。
明明是艳阳的午后,日光充裕,侯泽迪还是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就像他从来没有懂过严雪一样。
“那我先走了。”严雪尽量让自己表现的没有任何异常,这个场景她预想过很多遍,侯泽迪身边就是带一个篮球队的女人出现,她也不会惊讶。
却伤心。
侯泽迪单手插兜,等严雪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侯泽迪才收回视线,调转方向。
“怎么去了这么久?”
侯泽迪的女伴嗔怪,“你不会有毛病吧?”
侯泽迪嗤笑一下:“有没有毛病你用得着知道?”
严雪已经不在座位上坐着,男客户还在座位上坐着,打着电话。
“我说你师妹是不是不想相亲啊?话没说两句就跑了,怎么回事?”
“嗨你没告诉她是来相亲?哥们你这么做就不对了吧……嗯我还挺满意,什么时候再一起吃个饭。”
打完电话起身,客户男一出门就发现自个的车被旁边的悍马给顶了。
“我靠谁他妈……”
侯泽迪站在不远处,客户男的声音就嘎然而止了。
“满意吗?”
“什么?”客户男看着侯泽迪的眸子,摸不着头脑。
什么满意不满意的,他的车虽然破,被撞了怎么可能会满意!
有钱人都他妈有病吧!
“不满意就好,以后给我老实点。”
老实点?
客户男直到回到家里,还是不知道哪里惹到深井冰有钱人。
陪他来吃饭的女伴要上侯泽迪的车,被侯泽迪拒绝:“自己打车吧。”
女伴:??什么意思?
“就是想请你来这里吃个饭,别的什么意思都没有。”
车窗缓缓升上去,隔绝了工具人女伴的视线。
“二少,我们去哪儿?”
“去……新阳心理咨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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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回到家里才吐出一口气,忍不住给季窈视频。
“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
“侯泽迪?”季窈自从三年前生下男宝宝以后,就暂时在家里休息带娃,日子过的滋润,肤色莹润白皙,死亡角度的视频也能透着美。
“你怎么知道的?”严雪泄气,忍不住骂娘,“我都快吓死了,他妈不会是来找我算帐的吧?”
季窈简单解释了一下侯泽迪公司的业务,“好像是这样才过去的,不过C市这么大,我觉得碰不上才没有告诉你。”
“是啊,谁知道竟然能碰见。”
江嘟嘟已经两岁多,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打电话,从季窈手机抢过来手机,甜甜叫了一声“干妈。”
严雪的心立刻就融化了,“我的乖儿子啊,有没有想干妈?”
大概是因为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和季窈同一天怀孕的,她见江嘟嘟总觉得特别亲切。
就好像是她的那个孩子一样。
“有,我好想吃干妈做的饭啊,我爸爸天天只问我妈妈想吃什么,对我总是非常的敷衍。”
江嘟嘟一肚子怨言,瞥了又腻歪在一起的江远和季窈,故意大声说:“我最喜欢的就是干妈和我太姥姥了。”
江远一只手搂着季窈,一边淡淡看了一眼江嘟嘟,他的那点小心思一眼就被看穿了。
不过就是最近江远不让季窈哄他睡觉,江嘟嘟就一直觉得是江远抢走了季窈。
“干妈也喜欢你,等我下次回去,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好。”
一大一小的人聊了会儿天,严雪呼出一口气,不在去想侯泽迪。
既然只是巧合,那就没什么事了。侯泽迪那个样子,也不像对她多感兴趣。
季窈挂了电话捏着江远的耳朵:“侯泽迪到底什么意思啊?”
江远的手搂的更紧:“什么意思你还不懂?放不下吧。”
季窈垂下眸子,侯泽迪这三年过的可以说是苦行僧一般的生活,周围还真的没有一个女伴。
江远趁着江嘟嘟不注意,亲在她的脸颊上:“你别想了,那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你插不上手。”
“嗯,我就是想让小雪快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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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呼出的气还没有喘匀,公司那边打来电话,让她现在就去公司。
“有一个大客户!”
他们公司对接的一向就是高端客户,严雪边开车边想,到底什么客户算的上大。
等见了侯泽迪,她就明白什么叫打大客户了。
X京的侯二少,现在公司的总裁执行者,的确是大客户。
老板显然没有看出来严雪的僵硬,正给侯泽迪介绍严雪:“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博士,在咨询这一块可以说是国内顶级的。”
侯泽迪的手随意摆弄着车钥匙,他漫不经心突然开口:“顶级的?我觉得我得了抑郁症,严小姐怎么看?”
严雪有一瞬间的晃神,这个问题侯泽迪三年前就问过。
那时候她不耐烦,侯泽迪总是跟在她后面追着跑,明明都说了不喜欢,侯泽迪还死皮赖脸跟着。
具体的场景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侯泽迪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
严雪张了张嘴,老板就看见一向牙尖嘴利的严雪,在这一刻失声了。
“你怎么回事?”
老板给侯泽迪道了歉,把严雪单独叫出来。
“我就是……”
“我知道,你就是紧张是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客户,我懂,我也紧张,但是不能因为紧张咱们就忘了专业知识,我看好你哦。”
老板说完还推了一把严雪:“去吧,加油。”
严雪和侯泽迪四目相对。
她鼓起勇气:“我们换个地方谈吧。”
招待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侯泽迪把身子往后一靠,脚随意搭在膝盖上:“就在这里吧。”
特意的他又加了一句:“我没什么想和你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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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雪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侯泽迪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这是我女朋友推荐过来的,没想到是你公司。”
严雪彻底闭嘴不说话,垂着眼站在那里。
侯泽迪好像很享受这种环境,一坐就是一下午。
期间只是时不时的命令严雪倒茶端水,咖啡都要了五六种牌子。
最后来了一句:“我喜欢喝什么你不知道?”
等他一走,严雪就瘫在座位上。
她现在觉得,侯泽迪就是来找刺的。
他喜欢喝的,他们公司怎么可能会有。
就是有,严雪也不想端上来。
老板一脸喜气洋洋走进来:“好消息,好消息。侯总刚刚签字了,以后就由你,我们的顶梁柱严雪,作为他的心理咨询师。”
“你下午到底怎么说服侯总的,你说出来让我们都学习学习。”
严雪脸上带着苦涩,已经不知道拿什么表情看老板,想了想才说:“大概,只要你是他的前女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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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泛着淡淡涩然。
她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定位她和侯泽迪的关系,两个人只是短暂的在一起了那么点时间,短的可以直接忽略不计。
侯泽迪的助理上前给她留手机号,让她明天这个点去酒店等着。
“??”严雪连忙拒绝,“能换个地方吗?”
助理面无表情:“您可以和侯总直接说。”
严雪拿着手机发了一晚上的呆,最终还是决定给侯泽迪说一下。
“能不去酒店吗?”
许久侯泽迪才回过来消息:“你想什么呢?不去酒店难不成去你家?”
严雪捂着手机很久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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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给她打电话,米国和这边时差不同,那边刚刚太阳升起。
摘月已经上了幼儿园,妍妍成天在家里无聊,想回国拍戏,侯泽松不让,开了个公司让她玩。
“听窈窈说你见到侯泽迪了。”
“嗯。”严雪叹气,“我可能惹上□□烦了,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妍妍好笑:“当初你俩闹的那么凶,侯泽迪在家里一个月都没有说话,再那之后就乖的不得了,我公公还说要谢谢你。”
看似随口一说,严雪眸子却暗了下来。
“你们两个的事情,只有你们两个自己弄明白,他是想重新在一起也好,还是只是单纯的想报复,小雪,你想好怎么做了吗?不然来米国玩一段时间?”
严雪摇摇头:“不了,逃避有什么用。”
挂了视频,她给自己选了一套最贵的套装留着明天穿。
一晚上没有睡着,梦里各种光怪陆离,她也不知道飘忽忽的梦了些什么。
侯泽迪说的酒店在最顶层,她一过来就被晾在了屋内。
“侯总还有会议开,您在这里等着就行。”
还是昨天的那个助理,严雪点点头,安静等在屋内。
她的手掌心出了汗,心里的话反反复复想了个遍。
时间太久,她玩了会儿手机,汇报一下工作,还是没有等来侯泽迪。
严雪大概知道今天是等不到了。
她提着包,起身要离开,被门口的助理客气拉住:“侯总马上要回来了。”
“不好意思,已经是下班点了,我们下次再约吧。”
助理不放人,给侯泽迪打过去电话。
那边很快就传来男人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挠在她的心头:“我马上到。”
严雪不好再走,又重新回到屋里。
很快侯泽迪就进来,他一进屋就开始脱衣服,一颗颗扣子解开,才抬眸看了一眼严雪。
“久等了。”
严雪松了口气,越是公式化越是让她放松。
“侯总。”她干巴巴说了一句,“我先来为你做个测评。”
“嗯。”侯泽迪只穿了一件衬衣,里面的肌肉匀称若隐若现,严雪偏开视线,突然岔开话题,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屋里静谧,这句对不起让侯泽迪成功听到了。
他嘴边的笑容一点点变大,晃着酒杯的手有点不稳,嘲讽地问:“你这个对不起,是为我还是为孩子?”
严雪脸色一白。
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二次说到孩子的事情。
原来已经愈合的伤口被□□裸的车扯开,放在阳光下暴晒,不留一点水平。
“都有。”她干涩的开口。
侯泽迪放下水杯,玻璃和桌子相碰的声音清脆,他涩然开口:“严雪,你凭什么认为我没有知情的权利?凭什么就剥夺了我作为父亲的权利?”
他一步步逼近,挑起严雪的下巴:“你真狠心。”
“你是我见过最狠心的女人。”
严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眸子里一点点的染上泪水,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她和季窈不一样,季窈出身不好,可到底血液里流着许家的血脉,上流圈子很容易就承认她。
她什么都没有,父母就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人,她也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女孩。
对侯泽迪,她不知道该抱有什么样的想法。
侯泽迪注视着她的眸子,嗤笑一声:“怎么?你也会哭?”
他的手上越发用力:“如果我是你,我会每天忏悔,每天为了那个无辜的孩子夜不能寐。”
严雪吸了一下鼻子,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猛的放手。
他找来湿巾一点点擦手:“你可以走了。”
“不是的。”严雪突然出声,“不是你觉得那样。”
“孩子不是我打掉的。”
所有人都以为是严雪讨厌侯泽迪才去医院。
侯泽迪当时脑子里只有恼火,知道她没了孩子,第一印象也是这个。
后来日渐成熟,慢慢才开始打听,知道孩子是自然没了胎心。
“你说的我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严雪:嗯?脱衣服做什么?
明天最后一个番外,写完两个人结局就全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