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田并没有完全相信太宰治的话,但她知道对方敢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依据的。
虽然很想一探究竟,但比起这种事,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要问。
“太宰先生,请告诉我……”
没有追上去询问中原先生也好,直接判定lupin酒吧没开门也好,没有向太宰先生的现同事打听织田先生的消息也好……
全都是她害怕真相,一味的逃避罢了。
“O(织)…”
半田咬了咬牙,不能再蒙蔽自己了,现在是时候问出来了——
“O…O——oyishi(好吃)的咖喱店在哪里呢?”
如此脱口而出的半田整个人直接冻结,并且想拔.出腰间的日轮刀把自己的嘴割下来。
太宰看着她,随后一笑,十分友好的表示:“有一家很棒的店,我带你去吧。”
“……”刚吃过猪排饭的半田木着脸,僵硬的道谢,“谢谢。”
太宰治所说的店离侦探事务所并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半田看着店外的看板,发了会儿愣,有些恍惚。
太宰首先走进了店里,像是常客一般,很是熟稔:“呀,老板,两份咖喱饭,麻烦了。”
随后进入的半田拨开门帘,一抬眼,看到开放式厨房后的老板,顿时愣在了原地。
即便只是背影,她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对方在厨房后忙碌的样子就如同四年前一般,仿佛毫无变化。
“太宰吗,两份……”老板说着转过身来,在目光触及到半田后,失去了所有言语动作。
半田的泪水同样在眼眶中打转,看到老板好好的站在那里,她心中满是庆幸。
“半…半田?”
老板的声音颤抖,眼眶中涌出了泪水,即欣喜又不敢置信:“是你吗?”
“是我……”她发自内心的扯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眼泪落了下来,说:“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老板想要说的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就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但是待半田一开口,老板就打消了所有的疑问与质疑,剩下的只有满心的喜悦。
他的泪水布满了脸颊,赶忙从厨房绕出来来到半田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反复的重复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半田颤着声音,低下了头,使劲的咬住了下唇,不想哭出声来。
老板哽咽着拍着她的肩,道:“傻孩子,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啊……”
半田与老板两人拉着手,双双流着欢喜的泪水。
太宰治早已找了个位子坐,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幕……同样看着的还有店内所有的客人。
他们左望望右望望,都不敢没眼色的出声打扰两人。
两人温馨的重逢画面持续了有一会儿,直到有一位顾客没忍住,开口打破了画面:“那个…我的炸鸡定食还要花多久……”
老板和半田猛然回神,这才想起来到店内还在营业的事,老板是唯一的厨师,他停下来了就没人做餐了。
两人都对着对方破涕一笑,把眼泪擦擦干。
半田最后问:“老板,幸介他们……”
老板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和蔼笑容,道:“别担心,他们一切都好,现在由我收养了。”
随着老板最后一句话落下,半田开心的笑容褪去,一瞬间又如同坠入冰窖。
老板接手收养了幸介他们,那织田先生呢?
答案已经显然易见了。
老板发现半田的异样,担心的问:“半田,你没事吧?”
“啊……”半田张了张嘴,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眶里涌出来。
她连忙抹着眼泪,故作镇定笑着掩饰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很开心能再见到老板你,所以眼泪有点停不住了……对了,等您忙完,能带我见见幸介他们吗?”
“当然了!”老板马上答应下来,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你真的没事吗?”
半田摆着手,催促老板:“我没事的!比起这个,您还是快去工作吧,客人在催了。”
老板被半田半推半就的回了厨房,而她则是迅速转过身,用袖子使劲按压着眼睛,迫使自己的眼泪别再流下来了。
可不管怎么擦,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一直往下掉,她有史以来第一次露出了如此脆弱的表情,捂住脸低声道:“我还没准备好听到这个消息啊……”
待太久会让老板担心,半田抹着眼泪走出了厨房,看到太宰治坐在二人卡座那里冲她招手,便走过去坐在了他对面。
她刚哭过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吸了吸鼻涕,努力摆出一脸严肃样子,道:“让你见笑了。”
半田想要掩饰情绪,但显然忘了餐厅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她偷摸擦眼泪的行为其实已经被太宰治从头看到了尾。
但他此时并没有说什么,给了半田一点时间,等她整理好心情。
太宰治的观察力细致入微,其实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看着半田现在的样子,不禁又回忆起了织田作去世的那天。
织田作死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平静,脸上还留有着愧疚与懊悔,他静静的说:“我还欠半田一句道谢,一句道歉。”
想到这里,太宰垂下了眼帘,看不清神色,有一下没一下的的晃着手中的冰水。
他当时没能说出任何话,眼睁睁的看着织田作在自己怀中死去,只有满身的无力感。
太宰治不自觉的紧了紧握着水杯的手,指尖泛起白。
“太宰先生。”半田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放下水杯,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怎么了?”
半田还是低着头,两颊边的丝发垂落下来遮住了脸,她闷声问道:“为什么太宰先生会选择在武装侦探社工作呢?”
“为什么吗……”太宰治轻声呢喃,抬起头看着餐厅的天花板,眼神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