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枫黎除了眼睛哭的稍稍有些肿之外,看不出有任何不同。
她像往日住在浣衣局一样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先是一愣,而后冲着坐在床上那位一笑:“早啊,司公。”
陈焕应了一声,行了几步出了里屋冲着等候在外面的小良子道:“司公醒了,进来伺候吧。”
一大清早的,在自己的小院里,又没有什么慎刑司的事情要忙,他自是没有打算和枫黎两个人面对面的干瞪眼,除了早就习惯了的小良子,他也并不喜欢让其他人近身伺候自己。
小良子带着两个小太监端着热水进了屋,直接往枫黎这边来了,枫黎见了忙说:“先伺候枫黎吧,咱家不着急。”
陈焕满意了,小良子却有些差异地瞪着坐在榻上的枫黎看了好几眼,最后僵硬的转了个身,先去伺候陈焕去了。
司公什么时候……这么,嗯,怜香惜玉了?
自己睡榻却让枫黎姑娘睡床,这种惊天大转变让小良子觉得自己都有点不认识司公了。
啧啧,找了贴心人儿,还真是能让人变得……柔情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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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就把慎刑司最吓人的活计体验了一把,枫黎不知自己该说是是幸运还是不幸。
有了在牢里见了血的体验之后,枫黎觉得自己的胆量着实增长了不少,从陈焕的小院走到慎刑司,一路上被不知多少下人行注目礼,昨天还在觉得头皮发麻的她,今天除了心理有些不舒服外,已经毫无压力了。
慎刑司里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去处理的,而枫黎不识字,也不想生事,便依然安安静静的坐在软塌上无所事事。
不识字,又没有活可以做,干坐着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觉得无聊。
一边用极小的声音哼着进宫之前学的歌谣,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不管怎么看都是好看的,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有一些细碎的小疤痕却瑕不掩瑜,不像她的手一样,每到冬天就被冷水泡的肿胀流脓……
对了!她的手。
枫黎忽然看向了正在桌前拿着毛笔写字的陈焕,隔着几米的距离,她都能看出她那双手的红肿。
而陈焕却一声没吭过。
她起身来到桌前,微微俯身看了一眼那只拿着毛笔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还真是……天天差地别,一看便知陈焕这副皮囊已经好多个冬天没有受过冻了。
而她那双手每到冬天都折磨的她痛苦难耐,不但没有任何药膏可以涂抹,却还要每日都泡在冷水中洗衣。那种刺骨的疼痛她真的体会一次就不想体会第二次,无可奈何得日日夜夜地忍耐,眨眨眼竟然也已经忍过了六个冬天。
只能说你不经历痛苦,就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忍。
“在看什么?”
枫黎俯身在桌前有一阵子了,却一直没有开口,陈焕终是将目光从纸上离开了。
本想直说这手这样太疼了点,她想去找些药给他抹抹,却在开口那一瞬罕有的有些不好意思。
攥了攥“自己”这双好看的手,她唔了一声,搪塞了过去:“只是看司公的字实在是漂亮。”
说完,她的耳尖有一点撒谎之后的泛红,她根本就不识字,这字就算是倒着放在她面前,她都看不出有任何不妥,又怎会懂得陈焕的字写得如何呢。
“哦?这样,咱家还以为你是觉得咱家这手执笔写字污了笔墨呢。”陈焕显然也看出了枫黎不识字,明显没把她的夸奖当一回事,只是习惯性的讽了一句。
这带刺的话让枫黎其实很想翻个白眼,她说错了句话而已,这是翻不过去篇了么?他们这位陈司公到底是多记仇的人啊!
虽然很想说“司公你实在太记仇了”,但枫黎现在到底是没这个胆量,只得撇去了心底的不好意思,小声嘟哝着:“我是觉得我那双手红肿的厉害,实在难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