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这样想过!你难道觉得都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你何时顾及过我的感受,在你和那个什么老板亲近的时候!”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停车场,这是一个迟到了两年的耳光,却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变得绵软无力,反而更加让人清醒。
“我那时候没有打你,只因为你是程羽珂。而我今天打你,因为你只是程羽珂!”
掌心传来刺刺的痛麻感,姜念衫抹了一下眼角,飞快转身回到车里,加速倒车驶离了停车场。
失神地看着汽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才反应过来的程羽珂垂着头返回餐厅,机械式地嚼着饭菜,却只觉得味同嚼蜡。
眼角的泪水在她低头的下一刻不受控地滴落,滚入盘中。
她只是程羽珂了……
她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路过的侍者来了一波又一波,似乎有人在奔走相告这一奇特景象:夏天夜晚的餐厅里,一位黄头发女士独自用餐,还边吃边哭。厨师长是不是哪道菜芥末放多了?
而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一辆车子停在了中心公园附近,那里有不少跳广场舞的大妈,大音响里传出动次打次的欢快曲子,却并不能冲散姜念衫心中的悲痛。
她靠在椅背上,心里狠狠咒骂着散播谣言的家伙:
谁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泪就不会流下来的?明明更容易流到领子里啊……
没错,她动手打了程羽珂,是不是代表她今后也只是程总编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在听到爸爸说董事会有人主张裁掉程羽珂的时候毅然决定回来,当年因为自己,她放弃了热爱的编导行业,转身成为一名小编辑,只是为了离她更近一点。
可是回来之后呢?她们的过去是否也会跟着回来?
她心里有一道跨不过去的坎,正是这样才会毅然决然地拒绝程羽珂的一切好意,复婚的请求更是不可能被答应。
在今天看到戒指的时候她更加恼怒,但她不清楚自己在气谁。如果她当年能多给她一些安全感,多让她参与一点自己的人生,结局又是否会不一样?
她就像是矛盾的集合体,渴望爱意,却又害怕再一次的伤害,不清楚如何面对,索性就将她推得远远的。
“程总编……拜托你清醒一点好吗?我不是姜总……”
秘书无奈地举着电话靠在床头,现在是半夜三点,手机铃就像催命咒一样响个不停,一接起来却听到一个极其惊悚的名字:
“念衫啊……”
电话另一头的程羽珂哼哼唧唧,听语气就知道一定是喝了不少酒,现在处于神智不清醒的状态,大概又因为刚吐过,呼吸声很不平稳,靠近话筒倒有点像正在工作的抽油烟机,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在狂骂:
“程羽珂!你个混蛋!吐在我的GUCCI上了啊啊啊啊!”
程羽珂像是根本没听见,打了个酒嗝继续念叨:“你说我是不是贱……明明那么爱你还那么对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程总编!”秘书提高了音量,几乎要用吼的了,“我是刘秘书,刘悦!不是姜总,你打错电话了!”
对天发誓,如果她知道把手机借给领导会招来午夜凶铃,那她宁愿再去办个手机号,对!明天一定去办!
可是现在怎么办呢?论头衔,不管是总编还是姜经理都是她的上司,理论上她只要服务于姜总,可姜总又是程总编的前妻……自从知道了这个小秘密,刘秘书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日渐低迷。
“哎……你在哪儿?需要我去接你吗?”
秘书要疯了,但多到爆炸的良知告诉她,程总编喝醉了一个人很危险,出于人道关怀可以去接一下她。
“我错了……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离我太远了,我不想让你那么累……呕——”
对牛弹琴啊!还是算了吧,她那么大个人总不至于再丢了。
于是冒着被打死的风险,索性好人做到底,秘书试着给姜念衫发了条微信:
“姜总,睡了吗?程总编好像喝多了在给我打电话,怎么办,我要挂掉吗?”
十分钟过去了,总算来了回复,刘秘书拿起手机一看,差点没两眼一黑晕过去:
“你们姜总喝多了,我是她朋友。但是很不巧,程总编跟我们在同一个酒吧,我在想怎么把她俩分别送回去。”
能陪姜念衫往酒吧跑的朋友,除了姚嘉还有谁?所以此时她正黑着脸疯狂打字,却忍不住呵斥分别靠在她肩头呼呼大睡的两人:
“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
一个人的酒是寂寞,两个人的酒是欢乐,三个人的酒,清醒的人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