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衫起身送走医生,又踱回到病床边,看着傻乎乎盯着她的程羽珂,心想是不是烧傻了?
“谢谢……”程羽珂哑着嗓子,努力想起身,但稍微一动就牵动着输液杆子开始摇摇晃晃,于是赶紧停了下来。
“嗯,收下了。”姜念衫靠了过来,伸手搭在她肩上帮她把枕头垫在腰下,扶着她缓缓坐起来,“我说你真行,在家一个人病成那样都不懂得来医院吗?要不是我今天去给你送衣服你就准备这么撑着吗?”
程羽珂把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个时候让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还是难为她了,只能通过简短的几个字来回应:“不会……”
当然不会了,她只是没来得及去医院就晕倒了,昨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她都想清楚了,再辛苦再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熬过去就好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哎,你想吃什么?喝粥可以吗?”
“不……”程羽珂刚想说不用了,毕竟住院不知道又要花多少钱,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钱给自己糟蹋了,可是话还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声音还不小,把她闹得一阵脸红,拉了拉被子把脸捂住,开始装鸵鸟。
姜念衫被她毫无意义的行为惹笑了,这会儿一个使坏的念头升起,径直把她的被子掀起来:“可你的肚子觉得你饿了啊,你不吃饭我也要吃,万一待会儿你馋了我总不能跟你吃一份,所以吃什么赶紧说。”
“随便吧……不要香菜就行。”
程羽珂为了不让被子被抢走,这会儿正死死按住对方抓着被角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喝粥哪儿来的香菜啊?说得什么怪话。”姜念衫觉得欺负她上瘾了,又开始挑她话里的刺儿来逗她,自己倒是笑得很开心,“那我就随便点了啊,我的手很好摸吗?为什么不放开?”
“呃……”程羽珂的脸更红了,赶紧甩开了她的手,说是甩,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免得针头滑出来。
两个人就这么对坐着干饭,完美传承了食不语的优秀饭桌习惯。可是程羽珂的眼角却一直在往对方身上瞟,心里想的却是:住院费得花多少钱?
“那个……谢谢你,治疗费我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之后赔给你,就当是借你的。”
程羽珂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皱皱巴巴的几张钱,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往前推了推示意她拿走,头却埋得很低。
要知道本是性格高傲的她落到现在这种吃临期面包的地步,已经是很没面子的了;更不要说从小到大都没借过别人东西的她竟然要打欠条,心里像是被硌了块石头。
“好,我就等你慢慢还,不过照你现在的水平考大学应该很吃力,要怎么办?”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被戳到痛处,程羽珂的语气不再轻松,而是把脸绷了起来。本来她就不是挎执子弟的代表,稍微努力努力甚至能冲刺一流院校,但高考的竞争就是这么激烈又残酷,爸爸出事太突然,等她再反应过来只能勉强够到一本线了。
姜念衫见她不说话了,歪头盯着她突然严肃的脸看了会儿,似乎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又清了清嗓子,算是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习惯了,这是事实。”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
“你是准备就这么凑合着考一所差不多的大学用很长一段时间来还钱呢?还是……”姜念衫顿了顿,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她看得出,程羽珂的眼睛是澄澈清明的,闪着不服输的光芒,一瞬间,像是被她的目光吸引,“还是说你准备靠自己的努力拼出一条出路呢?”
“不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放弃,即使谁都不信。”
“好,我的第一志愿是清远,那你呢?”
清远大学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等院校,每年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即使进去了毕业率也是相当低,是不少学霸的梦校,年级第一的姜念衫有这样的想法再正常不过。
程羽珂藏在被子里的手往紧攥了攥,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坚定地开口:“我也会考上清远。”
“那我们约好了?”
“嗯,约好了。”
小指相勾,盖章立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