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才人来迟一步,见两人就这么跪着,二话不说也跪在了周雪竹身边,还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宁俞觉得膝盖发麻了,耳朵都嗡嗡作响,皇后吃了半杯茶、一块芙蓉糕后,这才慢悠悠开口:“周才人这几日住得可舒适?”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妾住得很好。”
皇后摆弄着长长的护甲,漫不经心道:“这么多年来,后宫一直平稳,只可惜,周才人刚从平长殿出来,本宫宫里就遭了贼。”
这话意有所指。
此话一出,就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冯昭仪也震惊了一番。
“本宫丢了一件东西。”
“娘娘,是何物?”冯昭仪思忖再三问出的话,还是遭了皇后一个白眼。
宁俞打赌皇后不敢说,密都谁人不知,大长公主遍寻那副冬日宫景梅花图,皇后要是说出来,不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冯昭仪都吃了个眼刀,刘才人自然也识趣地没说话。
周雪竹更是个软棉花,皇后这话再没人接。
“放肆!”皇后眼神犀利,毒蛇一般盯着几人。
“娘娘怎么发这样大的脾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淑妃说着话便已到了门口。
“□□跪在这里做什么,挡了本宫的路。还不快起来。”
刘才人一听,悄悄觑了一眼皇后的脸色,就着丫头的手起了身。
宁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与周雪竹搀扶着赶紧站起来,华容看宁俞双腿都有些发抖,便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淑妃,你来做什么?”皇后语气算不得多好,却缓和了许多。
“臣妾听说娘娘丢了物件,一路巡了过来。”淑妃说着便让身后婢女将手中之物呈上去。
是一幅画卷。
宁俞眉心一拧,什么鬼?难道不是宁茯将东西拿走了么,怎么会在淑妃那里。
淑妃状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宁俞,随即转头道:“不知道娘娘丢的可是这幅画?”
是一幅山水之画,青山绿水格外高雅,凉亭中有一女子背影,瞧着有些熟悉。
皇后一看,就变了脸色。
“淑妃还真是耳聪目明。”
华容见宁俞一脸茫然,贴着她耳朵道:“是皇后娘娘未出嫁的画像。”
皇后从前在家中是嫡长女,代表着满府的脸面,而入宫后就渐渐变了性子,淑妃此举像是在提醒皇后不要忘记初心。
宁俞意味深长轻声“哦”了一声,这淑妃看样子还是个狠角色,不过,她为什么要淌自己这趟浑水?
淑妃轻轻一笑:“大长公主特意要我送来的。”
没人追究为何皇后娘娘丢失的东西在淑妃手里,其中还有大长公主的手笔。
只是都心照不宣,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提到宁茯,皇后自然明白了,那副冬日宫景梅花图,是宁茯拿走的。
她牢牢盯着淑妃,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半晌才朝飞燕道:“摆驾,回宫。”
冯昭仪眼看皇后走了,也不在淑妃面前自讨没趣,说自己身体不适,也灰溜溜跑了。
刘才人抚着腰,一脸难受的模样,也告罪离去。
一时间厅堂只剩下淑妃和宁俞母女。
“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淑妃讲话淡淡地总是那么舒服,不论嗓音或是语气。
周雪竹捏着帕子的手都在轻轻发抖:“谢过娘娘。”
宁俞长吁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膝盖:“淑妃娘娘,当真是姑母要你来的?”
“七公主明知故问。”淑妃淡淡呷一口茶水,屋中香炉烟雾缭绕,香味传遍各个角落,宁俞抬眼看她,居然有一种在尼姑庵的错觉。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宁茯将画卷拿到手,验证为真,所以在皇后即将刁难周雪竹和宁俞之时,淑妃受宁茯之命出现了。
宁俞突然觉得这个姑母,也不是传说那么冷血无情。
淑妃给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她立即便带着人在门口守着。
“大长公主说,七公主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那样大的火里都逃出来了,想来也不会怕小人作祟。”淑妃这话说得响亮,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玉春宫,毕竟是冯昭仪的地盘。
宁俞点点头,脆生生道:“承娘娘吉言,也谢过姑母。”
“今后遇到棘手之事,便去怡泉宫寻我,我给你们母女做主。”淑妃这话说得不可不重。
宁俞突然觉得有人撑腰的日子真好,腰杆都直了许多。
不管淑妃是自己的本意,亦或是应了大长公主的吩咐,总之,她愿意伸出这橄榄枝,就已经是求之不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