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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林逾静很满意,也不多说,立刻指挥场务和灯光,准备下一镜。

区区几辆警车的包围根本拦不住沈长风,警察们也不敢在闹市区开枪,被刮得满身伤痕的面包车就这样载着“毒贩同伙”扬长而去。

即便俞辰熹反应够快,在面包车上装了定位器,然而到底是在危险中摸打滚爬近十年的沈长风更胜一筹。他确认自己逃得够远后,在一个开放的居民区内弃车步行,算着时间觉得警方应该快发现被抛弃的面包车后,随手翘了辆停在无人看守的修车摊位的自行车,并在原车位的砖块下面压了几张红票子,自己悠哉游哉地逃之夭夭。

这几镜都是陆离的独戏,用副导演的话说就是“不用看就可以直接过”,不过较真的林大导演依旧每一镜都看了回放。

“怎么样?”陆离笑眯眯地凑过去,看着林逾静面前大大小小的屏幕。

“明知道过了,你还问什么。”林逾静轻哼一声,“等会儿拍群演的机位,你配合再走一遍。”

“好嘞。”陆离揉了揉发酸肩膀,走向拍摄场地。

这一场戏过后不久,场务们正在副导演的指挥下移动器材,被陆离支出去的两个小助理回来了。这俩人一个拎着一兜子打包的下午茶,另一个捧着手机、把这小小的高科技看得比命还重——废话,里面有两百多张猫的照片呢,这要是手机摔坏、数据丢失,陆影帝非得扣他奖金不可!

陆离要买下午茶不可能只给自己买,助理宁宁将陆离那份下午茶送去他的化妆间,其余的分发给其他演员。

这小丫头是孟梓淇的粉丝,趁孟影后休息的时候,端着咖啡和蛋糕凑过去,想讨个签名:“孟老师真不愧是陆哥的师姐,演技比陆哥还好哎!”

“小姑娘真会说话,跟你们大老板学的吧?”孟梓淇性格豪爽,被夸得心花怒放,很爽快地给宁宁签了名。

旁边的场务见孟梓淇好说话,也过来套近乎:“和孟老师陆老师比起来,贺铭锋就不行了。虽然他是大师兄,可也就能拿早年的两个奖杯撑撑牌面,偏偏在片场大牌得跟什么似的,每次都是最晚到的。上回林导的女儿暑假来剧组打工,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差点儿被他骂哭了!”

“师兄那个人就是这性格。”孟梓淇略微收了笑,“以前汪老师的工作室没解散时还好,现在……”在背后说三道四总归不好,孟梓淇叹了口气,没再多说。

场务见她没有多聊的意思,识趣地没有继续话题,在副导演的指挥下帮忙搬器材去了。

助理回归岗位,李雪桐也可以走了。临走前她找了个借口,叫走了小于,只留下宁宁照顾陆离。

陆离的手机扔在一旁,正在接收小于传过来的两百多张“猫片”。他叼着咸曲奇翻看剧本,看到某一页忽然放下咖啡杯,腾出一只手将纸页上方的便利贴摘下,贴到翻过去的一页上,叫宁宁给他拿了支笔,飞快地在上面写了什么。

见他这么认真,原本在旁边晃悠的韩俞之不由放轻脚步,仿佛被感染了一样,也坐到一旁看剧本,一遍又一遍地复习背得滚瓜烂熟的台词和走位。

按照林逾静安排的拍摄顺序,接下来暂时没有陆离的戏份。下面两场都是公安内部对这次行动的审讯,以及周玥琪从俞辰熹那里确认了沈长风就是他们失踪十年的兄长后,两人爆发的第一次争吵。

从这对不明真相的青梅竹马的角度来讲,兄长还活着的消息令人欣喜,但改名换姓投入毒枭阵营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哪怕兄长回来,坐牢也是避免不了的。但对警方而言,这一次行动可以说是很成功。

“贤哥”和下家双双落网,缴获冰/毒约两公斤;之后他们又在下家的带路下,在附近的出租屋内抓获了与下家分头行动购买毒品的女友兼同伙,又缴获了二十多公斤的海/洛/因和十斤的大/麻。

警方目前正忙着连夜审讯,争取从“贤哥”嘴里套出更多的关于元隆集团的情报;而指挥行动的上级(沈长风的联络人)在看过技侦放大的监控画面、认出了沈长风的脸后将这一页轻轻接过,虽然发布了通缉令,但他很清楚沈长风不可能被抓到。

接下来几条过得都很快,其他人都很顺利,除了韩俞之因为台词破音、以及感情爆发不够,不得不重新拍了两镜——林逾静拍了近四十年的电影,他的片子从来不会让演员后期配音,韩俞之只能自己对着镜子多练几遍找感觉。

俞辰熹和周玥琪的争吵越来越激烈,前者被后者的追问弄得心烦意乱,后者责怪前者没有提前告知自己兄长的消息。争执间,周玥琪失手把俞辰熹推倒在地,俞辰熹的额头撞上了茶几的一角,溢出的鲜血让两人都冷静下来。

“这么吵也没有意义。”周玥琪别开视线,“你……和哥哥好好谈过吗?”

“宇哥根本不想和我谈。”俞辰熹抹了一把脸,看着沾到掌心的鲜红,“他说‘周寰宇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沈长风’。可他消失的前一段时间明明是暑假,他一直和我们呆在一起,根本没发生过什么能让他否认自己的事情。”

“我自己的哥哥我最清楚,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出这种话。”周玥琪对俞辰熹伸出手,“当时没发生不代表曾经没发生,既然我们都不知道,那就去找出来。”

俞辰熹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卡。”

林逾静点点头,对第四次的拍摄比较满意:“过了。”

韩俞之瞬间放松下来,握住孟梓淇的手,接着她的力道站起来。他顶着一脑袋道具血浆,一边想着“陆离走就走了他爱去哪儿去哪儿”,一边习惯性地在周围的人群中寻找陆离。

陆离果然还没走,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对韩俞之笑了笑,比了个大拇指。

韩俞之脚下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回地上,感受到了全世界对他尾椎骨的恶意,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约等于圆周率去掉小数点。

陆离:“……”

喵喵喵?我长得很吓人吗?

“你、你特么别对着我笑行不行?!”韩俞之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他不尊重前辈。他抓了抓头发,试图补救:“不是,我是说,那个……你笑得太好看了影响我发挥……靠!都说了你别笑了!”

韩俞之用力一捶地,气鼓鼓地瞪着忽然大笑的陆离。想去扶韩俞之起来的孟梓淇默默收回手,自觉地站到旁边,当一块莫得呼吸的背景板。

陆离笑得更厉害了,压根顾不上在外人面前撑人设这回事。算上刚才接受采访回来,这么多年,他也就两次笑得这么开心了。

两次都是因为韩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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