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在哪间屋?”肖果果问。
“你自己没有眼睛?”纪临冷冷地问。
“没问你,”肖果果怼回去,撩了撩自己的大波浪,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
很显然,这个肖果果不是颜狗,对纪临和乔安迮对态度可谓十分恶劣。
“你没有付出任何劳动成果,请你闭嘴,乖乖跟着就得了,”乔安迮对肖果果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语言却不是很温柔,“没人欠你。”
肖果果哼了一声,跟着乔安迮和纪临走到了琴房。
乔安迮一进琴房就坐在椅子上,掀开了钢琴盖,手在琴键上抹了一把,“还行,挺干净的。”
“你赶紧弹,”肖果果把屋子里仅剩的一个凳子拽到自己身边,她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不耐烦地催促道。
“……”纪临走到阳台那边把窗帘拉开,往窗外看了看。
“外面有什么不对劲吗?”乔安迮问。
“没有,”纪临说着。
乔安迮试了几个音,找找触感,弹了一首《达依女士》。
没有错音,一切都很完美。
“你钢琴弹的很好,”纪临说。
“谢谢大佬夸奖,”乔安迮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关节,“这就可以了吧。”
肖果果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安迮也想起身离开,“大佬,魏珊珊去买菜,离回来还有些时间,要不要去看看于会的任务?”
“不行,你继续弹琴,”纪临靠在窗棱,缓缓说道,“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啊?”乔安迮不解,“难道是因为我没唱一遍?”
“不,唱歌不需要,但你忘了咬文嚼字,老师要教你动人的钢琴曲,不论唱出来还是弹出来,前提是动人。”
“我考虑过了,就像之前奶奶的任务是拿最爱的针线织毛衣,这个形容词同样没什么大用处。”
“都是有用的,李媛慧在准备玩偶那个环节就出错了,所以没必要弄懂,横竖都是死,”纪临说,“我不做没必要的事情,就像肖果果,她的死是注定的,你根本没必要送她玩偶。而且她的任务是教你,她没有教的过程,所以就相当于你单方面做任务,她触发了两个条件,今晚必死无疑。”
“我本性使然啊,这种病患我见的多了去,但是还是想要尽力去帮,”乔安迮无奈,“所以我要怎么弹出动人的钢琴曲?”
“评判标准是主宰这个世界的幕后之人,我建议你每一种曲目都试一遍。”
“好吧。”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
乔安迮曲风从古典换到乡村,乡村换到爵士,爵士换到流行,流行换到摇滚。
他在此时此刻无比感谢自己的父母,钢琴是他们逼着他学的。
“弹首儿歌吧,”当乔安迮手指暂停时,纪临说。
对啊,既然这个世界趋向儿童化,那儿歌也是有可能的。
他的身份是个宝宝,宝宝学的应该是儿童的曲目。
他刚刚想的倒是复杂了,以为难度和优美程度才是动听的标准。
他小燕子刚弹了一句……
“等等,换首歌,国外的儿歌,”纪临说,“试试小星星。”
“这里是国外?”乔安迮问。
“外面的广告牌是英文。”
“观察得挺仔细嘛,”乔安迮笑着说。
乔安迮开始弹奏小星星。
刚开始弹,乔安迮就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
耳边突然传来儿童咯咯咯的笑声,同时,乔安迮感觉身后很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房间里的灯光突然暗下来,那冷意,混杂着笑声一下朝乔安迮袭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劲儿的在乔安迮脑边回荡。
乔安迮觉得这首曲子是任务的关键,忍住不适感,手指不停,继续弹下去。
“Upabovetheworldsohigh……Likeadiamondinthesky……”幼童的声音诡异而可怖,夹杂着回音,从乔安迮的左耳穿出右耳,在他的大脑里作祟。
乔安迮努力放空自己,即使鸡皮疙瘩已经起了一身,但仍然没有断了曲子。
一双幼童的藕臂从乔安迮身后伸出来,冰冰凉凉,或者说就是一块冰,那个触感,是真实的。
余光看去,手臂是惨白色的。
后背上徒然多了一份重量。
那是大约是一个孩童的重量。
小手缠住了他的脖子,瞬间让他生出窒息感。
纪临那边没有动静。
很好,乔安迮被完完全全这个世界屏蔽了……
“Twiwi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明明是个可爱的曲目,让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小孩唱起来怎么这么惊悚呢,乔安迮心里想。
他发誓,他这次完全相信纪临的话了,他收到的的确是个夺命邀请函,这不,现在正在向他索命呢……
我再也不喜欢小孩子了……
原版小星星一共两个来回,前半段的小星星弹完了,乔安迮继续弹后一半。随着乔安迮曲子向前的推进,那个幼童的胳膊越收越紧,乔安迮死死咬着牙,都尝出了口腔中蔓延的血腥味。
该死,窒息使乔安迮太阳穴周围冒出了几条狰狞的青筋,死尸一般的孩童似乎就在自己耳畔唱着儿歌,同样冰冷的气息喷在自己耳边。
乔安迮仿佛听见自己脖子断裂的声音。
这他妈……要疯了……
乔安迮手上的动作慢下来,强烈的窒息与冰冻感使他弹琴全凭直觉。
“咯咯咯……Likeadiamondinthesky……”幼童的声音逐渐接近尾声。
即使现实生活中无牵无挂,然而乔安迮还是想要活下去,他突然咧出一个笑,快完全消失知觉的双手顽强地继续弹奏着,他没有触发死亡条件,这样死也太丢人了。
“Twiwilestar,howIwonderwhatyouare……”
终于,乔安迮弹琴已经到了尾声。
歌声骤然停止,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也随之消失。
那个重量从自己的后背滑下去,依旧咯咯咯地笑。
纪临的脸被掐的泛着死人的青色,他死命干呕着,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看向身后。
他此生不会忘记那个恐怖场面。
作为一个非常新非常新的贵宾,一个新手小白,作为一个看遍了尸体的外科大夫,乔安迮那一刻被吓得险些昏厥。
他想象过无数死小孩的模样,就连没有脑袋他也可以接受,但是他真的接受不了这一款。
第一眼,乔安迮只看到了那幼童两个被捣烂的眼窝。
不是深陷,不是空洞,是被捣烂……
他们离得太近,乔安迮很清晰地看见他眼窝里的混合物,混杂着烂眼球、血水,和骨渣……血顺着眼眶,淌了他满脸。
冰冷的空气中开始泛起浓重的血腥与尸臭味。
小孩的嘴是被缝起来的,但是由于他刚刚唱了一首歌,线头他的嘴里磨来磨去,此刻已经断了几根线头,嘴唇上的肉被撕裂成很小很小的肉块,向上翻着,血肉模糊,看着都觉得疼。他没有鼻子,鼻骨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肉已经腐烂败坏。
但是他的身体相对完好,他穿了一件婴儿的小短裤,此刻已经脏的不成样子,除了,胸前有一个用红色针线缝合的叉,除此之外,他的身躯并没有受到伤害。
乔安迮打了个激灵,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盯着幼童的脸,生怕他会做什么动作。
“咯咯咯咯咯……”幼童咧开嘴,密密麻麻的蛆虫从嘴里涌出来,他一晃一晃的朝着乔安迮抱过来,“Likeyou……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笑声。
乔安迮被他嘴里突然冒出的蛆虫吓得靠在钢琴上,幼童个子太矮,乔安迮原本以为他不过来。
谁料刚刚光线太暗,乔安迮没注意到幼童脖子上缠的绳子,此刻幼童被绳子吊起来,正好与乔安迮坐着的高度齐平。
这副场景,满足了乔安迮对高质量鬼片的幻想,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是不是专门为了吓他而生。
幼童被吊着前后晃动,露出诡异的笑容,他越荡越接近乔安迮,在靠近他的一刹那,嘴巴张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大小。
乔安迮死死闭上眼,在浓郁的尸臭中瞬间失去意识。
人算不如天算,他乔安迮原来是这么死的,死得毫无尊严,居然先吃他的脸!真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