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冽皱眉,终于停住了:“你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少主你别可着一边儿扇,左边也要扇到,人家的仙侍都是扇完这边扇那边的——”
话音刚落,后脚跟就被明冽踹了,后者扇子一抛:“自个儿扇吧。”
守煦正中下怀,接下折扇,徐徐扇动。海棠色衣袍穿行于云雾之中,端得是一派风流倜傥。
乔装的明冽灰布长衫紧跟其后,心中十分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交不到朋友了,才和守煦和别寒组了个什么冰夷三。
英结巴。
今日天宫格外热闹,便是随守煦去天辉宫时,明冽隐约听见了有人提起了自己,忍不住听了一耳朵,全是脏话。
守煦也听见了,暗自懊悔:“忘记给少主堵上耳朵了。”
“你知道他们要骂我?”
“那俩是守柱仙官,爷爷辈儿的了,就好在天上倚老卖老。”
“何为守柱仙官?”
守煦幽幽地将他瞧上一眼:“少主五年前曾移了天柱,让他们丢了天家铁饭碗。这不,他们就在那里整整诅咒了你五年。”
明冽嘴角一抽,客观评价:“有一说一,还挺有恒心的。”
“应是作态给无咎尊神看的,他一贯不喜天上老资历的神仙,你移天柱后,便再未给他们安排新的差事。他们这一闲下来,可不就只能练练嘴皮子了么。”
明冽笑了起来,“这么说,那位无咎尊神很年轻?”
守煦点头道:“据说他飞升上界的时候位列天枢宫金仙末位,到底不是天生的神仙,当时还被不少德高望重的老神仙们排挤。不过他师从青昭元君,是终乾龙王的师弟,若论资排辈,少主还得唤他一声师叔。”
明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有机会,倒还真想与我这小师叔见上一见。”
话音刚落,一支长箭从后往前,穿过两人肩头,直直贯穿了前面的玉树。两人猛地回头望去,不远处,一身紫甲身披玄色披风的少年正张弓搭箭,箭心直指明冽心口,一触即发。
“明冽。”他的眼眸微眯,嘴上不屑:“你变弱了。”
明冽未料到自己都乔装打扮成这样,还是被认出了。
守煦心道不好,赶忙将明冽拦在身后:“嘉平君这是何意?”
来人一动不动,箭头瞄准了明冽。
明冽低问:“他是谁?”
守煦小声与他道:“这是无咎尊神的亲传弟子,天枢宫嘉平君燕凝。”
“他也是天枢宫的?”
“他虽也是天枢宫金仙,却和别寒一样,不必听从建卯君的号令。”守煦眸光渐渐幽深,意识到此事难办:“他只受命于无咎尊神一人。”
果不其然,只听燕凝冷声道:“师尊要见你。”
守煦皱眉:“听说尊神已经闭关多时,不知尊神现在何处?”
“无情境。”话音刚落,便见他手中的那支箭矢破风而来,穿透了玉树摇曳的两瓣玉花,直直飞向明冽。
与此同时守煦挥剑相抗,剑风与箭风两相碰撞,玉花陡然间碎成了无数光华。箭头遇物阻挡,竟如烟花一般绽开,中间一道烟雾穿进了守煦的鼻息之中。
一瞬间守煦便昏倒在地。
明冽赶忙扶住守煦,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已多了个提弓的影子。
明冽试着唤醒守煦,可守煦却没有动静了,明冽仰头望向来人,眼神里透着杀意:“你将他如何了?”
来人不语,眼眸阴鸷。
明冽腕上的长留倏然变成一刃利枝,趁他不备刺了过去,抵在他咽上三分。
来人高眉深目,凝眸时眼睫投下一排阴影,低头望着尖薄的树枝,面无表情,不退亦不避。
“他如何了?”明冽眉头蹙起,再次沉声问道。
“你现在不是我对手。”长留化刃,顶端尖利,却见他竟不紧不慢地开口,任由那尖刃在他的喉间上下游移。皮肤上留下了细小的血痕,他却一脸不在意的模样,眸若深潭,语气低沉。
“他晕过去了,一炷香醒转。而你,”他打量着明冽一眼:“随我去见师尊。”
——就是他那想见上一见的小师叔?
明冽暗悔自己这嘴巴真是开过光了。
见明冽仍旧不动,燕凝已无耐心与他制衡,抬手轻轻弹了弹颈边长枝,绽出一缕神力的威压,长留蓦地被其一烫,不禁回缩到明冽腕边,再出不去。
燕凝再一撩披风,明冽便不知被他带去何方了。
不消片刻,两人立在了一方幽深的雪潭边,眼前的碑上写着用朱砂写下“无情境”三字。
明冽便知道了,这是他小师叔闭关的地方。
——这天上的尊神,又是为了什么非得见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