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暄微微一笑:“若然刺客希望我把矛头指向赤月国,想必有所准备。”
简简单单一句话,教晴容心惊胆寒。
“还有,此事请勿外泄,连阿皙也说不得。”夏暄唯恐孤男寡女密议太久会惹来争议,遂挪了挪步子。
晴容怔然:“小九有一事不明。”
他闻言回首:“嗯?”
“殿下为何……信我?”
“青川先生清兴满怀,如圭如璋,授业弟子自是比德于玉者。”
“小九代恩师谢过殿下嘉许,”晴容盈盈万福,杏眸暖波柔柔,“请恕冒昧,您……识得他老人家?”
夏暄不答,回予只可意会的笑容。
晴容恼他故弄玄虚,碎步跟上,窃笑道:“殿下退朝后瞻赏佳作,还贴身携带前些天遇刺的香,碰巧‘偶遇’我这内行,果真未卜先知,小九佩服!”
夏暄遭她无情揭露,颊边绯雾起落,良晌,才一本正经招认。
“确为‘偶遇九公主’而来。”
嗓音酝酿烈酒甘醇,似从虚无处飘散,又稳稳当当沉入她心底。
这下轮到晴容心跳加速,窘迫抿唇,手中桃花颤颤。
喂,未来小叔子,不可以乱撩的呀!
···
二人一前一后悠然散步,分享书画理论,既有英雄所见略同之处,偶有争执不下之时,称得上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重回画阁已是半柱香后,侍婢们满脸窘笑,守在院内。
晴容狐疑,尾随夏暄登楼,楼上无仆从服侍,只有夏皙伏案而眠。
画案上酒瓶、果盘空空如也,边上堆了不少柑橘、柿子的皮核。
夏暄失笑:“这家伙小时候便无心学画,只会闹腾,十几年了,半点也没改!”
晴容好奇夏皙所绘,插好桃花,偷偷拨开果皮,见太子没阻挠,小心翼翼从杂物中解救出画作。
夏暄探头而观,容色稍微僵滞。
晴容:“……”
上好的细密洒金宣纸上,画了一枚巨大橘色球,和一个红彤彤的扁圆球,姑且当作果子吧……偏生倆“果子”长了手脚,正拿着尖刺互捅,使画面异常诡诞。
所以,嘉月公主画的是……橘子和柿子打架?什么简朴笔法、什么奇思妙想!
晴容隐约觉得,这类诡秘画风,似乎似曾相识啊!
“阿皙……”
夏暄轻唤妹妹,见她睡得正酣,顺手扯过一旁的银白披风,意欲罩上时却犹豫了。
晴容料想他不便和已嫁妹妹太亲昵,遂自告奋勇道:“交予小九即可。”
“有劳。”
夏暄抖开披风,随手递给她,未料指头不经意触到一抹柔软温凉,反倒激起热流,蔓延周身,心湖荡漾涟漪。
晴容则觉指尖如烧,诱发难以掩饰的颤意。
尽管化身动物时被撸了千百回,直至此刻,她才真正体会他的触感和温度。
刚柔并济,很暖融,很熨帖。
蓦然回神,她讪讪将披风轻覆于夏皙身上,缓步退开。
阁外春光明媚,宛转鸟鸣敲破静谧;阁内美貌少妇借酒意补眠,呓语低喃。
无人窥见,条屏前立着一对玉人,互不相看,忸怩未语,双双红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