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听陈妈这么说, 不由愣了一下, 她心里清楚, 在这个风口浪尖,不论是谁, 找过来都不会是好事情。她原本以为只需要在银行应付那些事情,却不想已经找到家里来了。徐婉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往下望去,夜色中大门口站了一个人, 微弓着背不太耐烦地按着门铃,不一会儿又走过来一个女人,似乎怀里还抱了一个婴儿。虽然看不清楚那两人的面容,可徐婉瞧着其中一人的身形,已经清楚来者是何人了。该来的总会来, 徐婉沉默了半晌, 吩咐陈妈“让他们进来吧。”既然都找上门来了,她其实也想见一见。徐婉看了眼正坐在地板上玩积木的糯糯,道“糯糯,你先上楼,过会陈妈会上去帮你洗漱, 妈妈也上来陪你睡觉, 好不好。”糯糯不太情愿,徐婉在糯糯身边蹲下, 轻轻捏糯糯的小脸蛋, “你要乖哦, 这样才能带你去海边玩。”糯糯听徐婉这么说,嘟着小嘴还是不太高兴,却已经将地上的积木一个个装进她放玩具的小篮子,拎着它们去三楼了。徐婉看着那个小家伙还有些费力的样子,不由好笑,却也不忘嘱咐“糯糯,你就在三楼睡觉,妈妈没有叫你,你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下楼。”“知道了。”这个小家伙用的是不太耐烦的语气,小婉看着糯糯觉得好笑,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和糯糯相比,她小时候要听话太多。可太乖太听话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小孩子就是要活泼一些。其实糯糯也是个很乖的孩子,懂事也早,不然这几年她两头忙活那里顾得下来。糯糯刚上楼去,陈妈便领着人进来了。那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先进客厅,细长的瓜子脸,丹凤眼,笑起来眼角也是往上挑的。她身上穿了一条浆洗得发白的宽腰旗袍。女人的身材比脸看着要臃肿不少,看着像刚生产不久。她十分不自在,到处打量着,见着徐婉立即露出笑容来,收敛起方才打量的神色,疾步走到徐婉身边,热切道“您就是姐姐吧。”说着哄了哄怀中的孩子,“大宝,快,叫姑姑。”那孩子不过几个月,还在襁褓中,哪里会说话。徐婉还是看了一眼,孩子脸肉嘟嘟的,睁着大眼睛四处看。这孩子看着是和徐子仁有几分像,孩子的眉眼便是从他爷爷那传下来的,是浓眉大目。血亲确实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孩子还是可爱的的,徐婉稍稍用手逗了一下,那女人见徐婉有些松动,忙道“大姐,我叫苏蔓。”徐婉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将视线转向门口。她明白,他们这次过来绝不会是过来认亲这么简单。不早不晚,偏偏是这个时候。徐子仁慢慢走进来,他有些有些尴尬,硬着头皮一般走进客厅。他穿了一件有些破旧的皮夹克,半张脸上都是胡渣,眼睛耷拉着,没有什么神采,看着十分邋遢。徐婉注意到,他手里还提了些当季的水果和一个西洋玩具娃娃。徐婉看着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徐子仁,关于他的情况还是上回听胡润生提起。她隐约记起,她去平城前,徐子仁跟着张大娘的儿子去了一家皮革工厂做事。徐子仁不去看徐婉的眼睛,略低着头,苏蔓走到徐子仁旁边,使了个眼色叫他上前,道“姐姐,第一次到您家来,也不好意思空着手,给糯糯带了点礼物过来,一点小心意。”徐婉没有回应她,坐回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们。苏蔓被徐婉看着有些心慌,佯装低头去看孩子。陈妈过来给徐子仁夫妇倒了茶,徐婉眼风一扫,陈妈便会了意,上楼去了。苏蔓注意到陈妈上楼,拉着徐子仁在徐婉对面的沙发坐下,又问了一遍,“姐姐,糯糯那孩子呢”说到糯糯,徐子仁神色也有些变化。徐婉没有回答苏蔓这个问题,而是看着她的眼睛,一针见血道“你怎么知道糯糯的,谁让你们过来的”徐子仁低着头不说话,倒是苏蔓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讪讪笑道,“不是谁让我们过来的,您和子仁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好些年不见了也该来见一见。”说着,转着头四处打量起徐婉的洋楼来,“糯糯呢”她问了一声,见徐婉没回应,兀自站了起来,站在扶梯前仰着头粗声喊起“糯糯”来,“糯糯,糯糯,舅妈给你带了好玩的来了,快下来呀”徐婉站起来“你再这样大声喧哗,我就要请你出去了。”“别呀。”苏蔓怀中的孩子哇哇哭了起来。她轻摇着想哄,可孩子仍是哭闹,一时整个客厅吵吵嚷嚷,苏蔓不知如何是好,埋怨徐子仁道“你就干坐着,管管孩子呀”徐子仁仍低着头,徐婉看不下去,朝着苏蔓走过去,直接从她手上接过孩子,糯糯是徐婉亲自带大的,糯糯小的时候,她可以一边哄她睡觉,一边自己看书。徐婉将孩子抱在怀中,只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孩子便停止哭啼了。苏蔓有些难为情,却不忘拉近关系,道“真是有缘分,这孩子真听你的。”待孩子睡着了,徐婉将孩子还给苏蔓,回到沙发上坐定,看着徐子仁道“说吧,谁让你过来的,不说我就送客了。”带着孩子过来套近乎,这不是徐子仁能想的出的办法。苏蔓脸有些僵硬,徐子仁仍低着头道,“是润生哥要我们过来的。”“胡润生他要你们来干什么”徐子仁冷笑了一声,突然站起来,发狠吼道“来干什么还不是你自己那些破事,一定要弄得所有人都知道,把徐家的脸都丢完吗你不要张口闭口赶人走,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我又不是来找你要钱的你那些脏钱我才不稀罕,我们徐家要脸”他说完,将桌子上的茶盏往地上狠狠一砸。那一瞬,“砰”的一声巨响,碎瓷片跳起,热水飞溅,徐婉就坐在徐子仁的对面,只觉得有碎片溅到她身上来,下意识往后一躲。那孩子又开始哇哇大哭起来,徐子仁权当什么都没听见,一脸愤怒地看着徐婉,有些威胁的意味。徐婉并不畏惧,也站起身来,道“我原以为让你吃些苦头,你就会有出息些,没想到是个终究是个没用的草包。你不是从小就看不起我,可你比我差了不止半点,瞧瞧你现在这个模样。”一见面就是这么个剑拔弩张的架势,徐婉也是没有想到的。徐子仁欺软怕硬,红着脸反而不敢说什么了。苏蔓见架势不对,连忙去劝,“我们先回去吧。”哪知徐子仁手突然一摆,他妻子始料未及,被他一推抱着孩子直接往后倒去,眼看着要往摔着,徐婉连忙去扶。就在那电光火石间,徐婉扶着了大宝,却被苏蔓的惯性带着往后一撞,腿磕在角上。徐子仁怒气冲冲地出去了,苏蔓两头都顾不上了,也怕得罪狠了徐婉,走之前连连道歉“大姐莫怪,我们过来也是没有办法。他素来脾气就是这样,您肯定也清楚,我先走了,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也是为了你和糯糯好,咱们都是一家人呀。”都是一家人徐婉只有苦笑。苏蔓他们前脚刚走,让他们过来的人便登门了。胡润生穿着一件深色风衣,带着礼帽,客气又绅士。外头的门开着,他算是不请自来,见到满地的碎片,胡润生十分过意不去,那些话他都听到了,道“小婉,你没事吧。我让他们来,也想着你们是亲姐弟,没想到你们之间矛盾这么深。”徐婉也不与他绕弯子,只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想做什么”胡润生有些好笑,道“我自然是想要帮你,外头那些关于你的流言蜚语都传成什么样了,我不信你没有听到过”“你既然知道那是流言蜚语,为何又要在意”胡润生不打算在这上面和徐婉争辩,直入主题道“我不管你怎么说,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糯糯送回孟家去,你是孟家二少孩子的生母,那些人还敢说你什么”“还有呢”“这对糯糯是有好处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哪有谁跟着母亲姓的,她回了孟家便是千金小姐,谁还会委屈了她不成教育,婚姻,那样不是挑最好的去。再说,这对你也有好处,我知道你不是个贪慕权贵的人,你现在也年轻,不带着孩子还能再嫁个好人家,不是吗”她站在他跟前,凝神望着他,眼中隐约有泪水,看起来难过极了。有风吹进来,她站在风里,鬓角的一缕发被吹乱了,他有那么一瞬间有那么些于心不忍,忽然升起一种隐藏在心的。如今他有钱也有人脉,要是再想些办法,他也是能将她护起来的。他没忍住,伸手去捋她的头发,她却突然退后一步,薄唇轻启,轻声道“原来你是来当说客的。”她顿了顿,又道“前几天杨小姐也过来找过我,我突然想起来你现在是杨小姐的妹夫了,也难怪。胡先生,你说完了吗说完便可以走了。”此时她眼中的难过已经褪去,又回到了他刚进门时的疏离,看上去并不需要他多此一举的帮助。胡润生脸色也不太好看,“是我打扰你了,不好意思。”说完便走了。徐婉站在窗边,看着月色下胡润生的背影只觉得一阵凉意,她方才的那些难过也只是为他。男人往往喜欢照拂柔弱的女人,或是更加需要依靠的那一个。就像一个是娇嫩易枯萎的玫瑰,一个是石头缝中长出的嫩草,总是习惯去呵护前者。 同一片月光下,有人拿着从坤州发来的电报一页页翻看,有一张是无关军情,他拿起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宋存山敲门,说请他过目婚礼的章程,让他最后敲定,毕竟就差那么几天了。他起身将方才的那张纸放回抽屉中,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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