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安静,竟没人过去,侍女面面相觑。
眼尖的发现长公主点中了谁,身旁有人轻推了她一下,小声:“还不快去,长公主叫你呢。”
那人还低着头,唯唯诺诺似乎第一次服侍,楚怀珉就很贴心:“你们先退下。”
“是。”
很快,殿里只剩下她们二人。
隔着五六步的距离,楚怀珉看不清对面那人低头的脸,虽换了一身装束,但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谁。
楚怀珉唇边一丝戏谑,立在那张开了双手,淡淡:“愣着做什么,怎么还不过来为本宫更衣?”
“……”一个敢下令吩咐,另一个也敢放肆。
‘侍女’顿了顿,本来想抬头亮相,但现在心道一声更衣便更衣,谁怕谁,又不是她被占便宜吃亏,于是仍低着头小步靠近。
等到了一步之遥,从楚怀珉身上散发一股怡人清香,好闻得紧,‘侍女’余光偷偷瞄她几眼,又极为小心不触碰楚怀珉的目光,旋即乖巧地为长公主宽衣解带。
但她小养尊处优,从未服侍过人难免笨手笨脚,脱衣过程中一不小心就扯断了长公主几根头发……
看着指尖罪证,秦棠景赧然,赶忙随手卷了卷毁尸灭迹,惹得长公主冷眼看她。
她头便更低了,默默侧个身,来到长公主身后,装作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继续卖力干活。
当然,手脚老老实实,眼睛可就不老实了,饱了个眼福。
“本宫没见过你,新来的?”楚怀珉问。
‘侍女’低声:“是。”
“第一次来本宫的浴殿,感觉如何?”
‘侍女’极快环顾了一圈,给了她答复:“很大。”
“你喜欢?”
喜欢也不能说,这是长公主给她挖的坑,‘侍女’压低声音:“……奴婢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做的事?”
“……”没揭穿身份‘侍女’接着装傻充愣,“有。”
“比如?”
“奴婢不敢违逆母亲。”
“你倒是孝顺。”
几句话交谈过后,‘侍女’眼珠子溜溜地转,胆子大了起来,竟反问她:“长公主呢?”
过了半盏茶功夫才有回应:“本宫无惧任何。”
“长公主说笑了呢。”她清着喉咙道,“是人都有不敢做的事,或者害怕做的事。”
楚怀珉不语,垂眸见到腰间那双为自己解裙带的手,纤润但不娇嫩,指侧和手心覆有一层薄茧,分明就是常年拿笔和枪棍之人。
聪明人过招,招招致命:“你很机灵,以后就留在本宫身边伺候吧。”
“嗯……好啊,这是奴婢的荣幸。”听着就很勉强。
“不愿意?”
“奴婢不敢,奴婢入宫来到长公主身边,生是长公主的人,死也是长公主的鬼。”趁机献媚。
楚怀珉平波无动,等脱到最后只剩件内衣时,她倏地握住‘侍女’手腕,紧切贴近,手一抬,精准地勾住下巴强迫‘侍女’抬起头,便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虽然心知肚明但突然被长公主揭露身份,还挨着身,以这么暧昧的姿势……
“秦姬凰,你是本宫的人,也是本宫的鬼?”
楚怀珉凤眉明眸,身上穿着单薄的衫衣,欺身过来一双幽深的眼眸盯着她,双目对视那刹,仿佛被吸进了幽深眼底如落深渊,秦棠景心跳忽地乱了拍。
于是,鬼使神差般回了句:“长公主希望我是你人,还是希望我是你的鬼?”
“长得不错,变鬼可惜了。”
楚怀珉脸无表情,勾着秦棠景下巴扶她站稳。
秦棠景却抓住她的手:“你可愿随我走?”
纠缠了那么多天,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没有感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利用。
“出现本宫浴殿,秦郡主不给本宫一个解释?”
楚怀珉避而不谈,秦棠景生出些许燥意,敷衍两句:“路过,过来看看你。”
“看完了?”
言外之意就是赶人,但没有得到长公主的回答,秦棠景心不甘情不愿地道:“看完了。”
“嗯。”楚怀珉转身入屏,纤姿绰约,“你可以走了。”
秦棠景不动,“我还没服侍你更衣呢!”
“不用。”
最后一句,相当于拒绝。
正人女子从不偷看人沐浴,不再停留,秦棠景从浴殿出来站在台阶上轻轻拍了拍自己脸,怎么总感觉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你去哪儿了,该不会又和长公主相会吧?”
秦棠景回到后园宫宴,秦九凤一见她拉着便询问:
“如何,见到长公主之后,可有良策?”
秦棠景坐定,先是扫了一眼对面宋容,心里不太甘心两手空空,想着楚怀珉成为宋国王后的场面……她举起酒盏一饮而尽,道:“小皇叔,只怕要便宜她们宋国了。”
秦九凤听了皱起眉,反倒宽慰她句:“这样也好,免去了你母后打断你腿的可能。”
“母后要是打断我的腿,小皇叔你也得断一腿。”
“你是君我是臣,你看谁断?”
“我断你也断,小皇叔没有尽臣的职责。”
“嘿……臭丫头!”
还真别说,二十座城池,简直要了秦九王爷的命,但比命更重的是她的皇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