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为了救秦棠景,楚怀珉击退偷袭秦棠景的赵兵却来不及避开劈来的长戈,她的眉角被划伤一条口子,血肉外翻,鲜血流满半边脸。
这般模样落进秦棠景眼里登时令她一惊。
“大王,快走!”韩文修失了机会看见楚怀珉受伤这时才赶过来,“臣替您开路!”
战场素来冷酷无情,周围身侧尽是血肉横飞。
此时那两人来不及说上半个字,秦棠景果断弃马飞身落在楚怀珉身后的‘长凫’背上,纵着她退回阵营。
而危急时刻楚怀珉顾不上脸伤,扯了秦棠景战袍就道:“小心,有人要刺杀你,他……”
“谁敢刺杀我?”秦棠景骑在后头看见楚怀珉留到下巴的鲜血,一滴滴飞到她脸颊上,她抹了把脸,染红掌心。秦棠景没来由憋了股气,“不是让你护好你自己么!”
楚怀珉立刻道:“我无事,大局为重……”
“闭嘴!”
秦棠景的声音几近嘶吼,一把银戈杀出条血路冲了回去。
耳边疾风怒刮,空气弥漫着浓重血腥味。那条皮开肉绽的伤口血染了楚怀珉半侧容,也落尽秦棠景脸上。
楚怀珉揪紧秦棠景战袍一角。
很快退到秦军阵营,秦棠景直接抱楚怀珉落地,迅速命人叫来军医,从衣袖扯出块浅蓝手帕塞她手里。
“好生待着!”
落了话秦棠景攀上马,头也不回冲进战场厮杀。
不久,军医奉命急匆匆赶来,“长公主殿下,事不宜迟,请入帐。”
“稍等。”楚怀珉冷静擦了擦脸上的鲜血,余光扫到手帕角落处熟悉的针线纹路,拿下来一看,这才发现秦棠景给的浅蓝手帕竟是自己的。
贴身侍女见到楚怀珉这般满脸是血,吓得脸发白,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发着抖不敢碰她,“殿下,您怎么,怎么……”
“别慌,速速去叫陈浩过来见我。”
“长公主……”
“快去!”
侍女急得跺跺脚,最终还是去了。
一旁军医忍不住发苦道:“长公主殿下,大王有命,外臣不敢不从,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外臣实在担当不起。”
“本宫皮外伤,无事。”楚怀珉紧攥沾血的手帕,心中有些焦急,面上终是没了淡然。
陈浩听信迅速赶来,便看见跪倒一地的军医和侍女,而楚怀珉冷冷站立,一袭出尘白衣尽染成血衣……陈浩大惊失色,三步并两步。
“长公主!”
楚怀珉抬手止住他下言,“现在不便多说,此刻她有危险,你去护她周全。”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陈浩心跳到嗓子眼,手脚都在颤抖,生怕楚怀珉出个什么意外,他咬着牙道:“臣是长公主的侍卫,她……”
她又不是他的谁!
侍女却急哭了,抓着陈浩死命推他,“殿下让你去你就快去,没看到殿下撑不住了么!耽误了伤情,你怎么跟大王交代!”
楚怀珉伤口止不住往外冒血水,半边脸擦干净又被覆盖。
军医也在急声催促,陈浩难以抉择,又不敢不听令,他狠狠心,扯下旁边马背上的秦兵,策马冲入大军当中,去护长公主口中的‘她’。
日落黄昏,胜败已分,赵国鸣金收兵的战鼓响了又响,大军节节败退,秦军却在秦王带领下不知疲倦般所向披靡。
不到两个时辰,赵国两万大军死伤无数。
赵王先是怒骂秦王破坏七国合约,不守七国规矩罔顾礼法,后来实在被打怕了自己驾车逃跑。
跑也就罢了,赵王独自落下狠话:“秦棠景,你等着,你如此蔑视礼法定会自取灭亡,寡人一定会回来跟你决一死战!”
于是带着残兵灰溜溜退去。
……
天色微暗,笼罩一层血色,厮杀渐渐落幕——
“大王,赵王那厮逃了,还追吗?”李世勤喘着气砍完最后一人,铁打的汉子也累得撑不住身瘫倒。
秦棠景以银戈抵地,“算了,穷寇莫追。”
“赵王这个懦夫,逃跑倒有本事。”李世勤捶了下地,抬头望见秦棠景战袍破烂,浑身鲜血淋漓,脸上无一块肌肤完好,分不清何人鲜血,即便如此也遮不住与生俱来的君王气势。
“大王,您没事吧?可有伤着?”
“无碍。”秦棠景看了眼遍地横尸,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有敌军也有秦国将士。她眉骨微动,声音早已嘶哑,“打扫战场,带他们回家。”
“遵令。”李世勤就势跪地拜了三拜。
一拜为王,二拜为天地,三拜……为那些忠君报国,战死疆场的将士。
月夜深沉浓黑,白日里的残酷冷漠终究归于平静,月亮悄悄爬上来,一丝月光照亮地上的路,也照亮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腥。
树梢下,秦棠景拍了拍‘长凫’马身,眉眼微微弯了弯,喃喃自语:“老伙计,多亏你数次救孤王,谢了。”
‘长凫’是小皇叔送她的,如今转赠那女子了。
秦棠景踏上马,耳尖倏然一动,转身喝道:
“谁?”
侍从团团围住秦棠景警惕,只见一个模糊黑影渐渐显露,秦棠景未能辨认,听见男子咳嗽几声自报家门:“我,陈浩。”
“你?”秦棠景皱起眉,“不跟着楚怀珉,怎会在这?”
陈浩捂着胸口,暗骂两声娘,强颜苦笑地回答:“……本来跟着的,但后来被敌军冲散便迷路了。”
秦棠景半信半疑:“既如此,你随孤王一起回去。”
陈浩道:“是,多谢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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