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舍里的少年们都惊呆了。
以江云涯剑气外放的修为,就算和学院的教习对上都有一战之力,自己这些同窗何德何能欺负得了他?
更可恶的是,居然还有人昧着良心点头,同他狼狈为奸!
陆九思只是在江云涯的注视下迫不得已,点了点头,就被少年们在心中记上了一笔。可他们打也打不过江云涯,骂又骂不过陆九思,能怎么办呢?
真愁。
更愁的是,江云涯绷紧的指尖并未松开。他看向众人,若有所指地开口道:“我先前说过的话,你们怕是都忘了。”
“不许再议论他的是非。也不许这样看他。”
看热闹的同窗们心里一凉,随即愤懑想道,会打了不起啊,会打就能这么霸道吗?
“都愣站着做什么?没别的事可做了吗?”
先前带新弟子参观学院的教习有事耽搁,迟了一步抵达教舍。乍一放眼,便见众人都没安安分分在位子上坐着,他呵斥一声,又发觉场中情形远不止“没事可做”而已。
几十张桌椅被掀翻在地,残破的窗棂被风吹得咣当作响。供人瞻仰的历代教习画像也失了体面,个个歪着脑袋斜挂在墙上,好似下一刻就要张嘴怒骂不肖的徒子徒孙。
教习怒目道:“好啊,我只走开一会儿,你们倒学会聚众斗殴了!”
“先生,不是的……”
“先生,我没有动手!”
弟子们诚惶诚恐地围住教习,一边辩解,一边频频回头打量“罪魁祸首”。江云涯着实太嚣张了些,他们是打不过他,难道教习还收拾不了他?
教习听完他们诉苦,拨开众人,走到江云涯身前。
他主动忽略了对方身边的陆九思——这两人都被告了状,但陆九思那点修为谁人不知,不被人欺负就不错了,哪能欺负旁人——只将江云涯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是你在教舍里滋事斗殴?”教习个子比江云涯矮了半头,不得不仰起脑袋。
江云涯冷冷望着他,并不答话。
教习又道:“你叫甚么?报上名来。”
江云涯嫌弃聒噪,索性转过身,懒得看他。
学院教习在其他弟子看来兴许是了不得的人物,可在江云涯这种杀惯了魔修大能的人眼中却算不上什么。他愿意搭理就搭理,不愿搭理就不搭理,若是惹得他厌烦了,让对方魂飞魄散也不过是眨眨眼的工夫。
教习猜不到这位新弟子的来历,见他一问三不答,自个儿的脖子反倒僵仰得痛了,把脚一跺,着恼道:“既然进了学院,就要守学院的规矩。念在你刚进学院,暂且不重罚于你。你随我走一趟,替大家伙把上课要用的经书搬来,将功折过。”
“叫你随我去搬书,听见了吗?!”
陆九思瞥了眼依旧事不关己的江云涯,心生一计。
他高高扬起手,朗声道:“先生!先生!”
教习一桩事都还没处理妥当,不想招惹这个惹祸精,只当作没听见。
“王大先生!王……”陆九思不屈不挠,绕到中年教习面前,逼他瞅着自己。
王教习板下脸,呵斥道:“有话好好说,没大没小的像什么样子!”
陆九思无辜地摊开双手道:“先生知道的,我在丙舍待了三年,和诸位先生熟得很。每门课要上些什么,用什么书,我都门儿清。还是让我去吧,免得这位师弟初来乍到,搬错了书啊。”
王教习闻言哼了一声:“可不是熟得很吗?老夫的初级阵法学,你上了几次了?”
“三次。”陆九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顺口接话道,“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先生要用的是《阵法答问》,还得是江陵的朱墨套印本,是也不是?”
这话竟有几分在理。王教习略一思忖,点头道:“那你来吧。”
“我去。”江云涯将手掌轻轻搭在陆九思肩头,将他按得不能动身。
搬书这种苦差事,怎么能让对方动手?他说了不让小师叔受一点委屈,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