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了，不能比。
毕竟这是个幻相，爱出现在哪儿就出现在哪儿，比他跑得快、滴水不沾身，也都算不了什么。
陆九思很快想开了，自顾自撩起长衫下摆，用力拧干。
“本尊说的话，你听不见吗？”
对方投来饶有兴致的目光，不仅如此，还挪动尊驾，离开石台，绕到他的身边。那双耀眼如烈日、璀璨似明珠的金眸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他，仿佛对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声叹息都感到兴味盎然。
“你的衣裳湿透了。”对方轻轻按住他的肩头。
覆在他双肩上的手掌是温热的，和冰冷的湖水截然相反，激得他险些浑身战栗。
陆九思好不容易克制住打颤的冲动，对方又顺着肩头似有若无地抚摸到他的小臂，指尖在那紧贴着肌肤的湿冷衣衫上摩挲。
“不冷吗？”
湿透的衣裳紧紧贴着肌肤，确实很冷。
放在往日，他一定马上换件干净衣裳，还要在怀里揣上两三个暖手炉，驱驱寒气。
“你手挪开。”陆九思道。
“嗯？”
陆九思重复道：“你手，挪开。我赶路。”他赶着下山跑路，连衣裳湿了都来不及换，哪有工夫和一个幻相多做纠缠？
对方静默片刻，竟是低低笑了一声。“还以为你当真看不见本尊，也听不见本尊说的话呢。”
“看得见又怎么样？听得见又怎样？”陆九思想要挣开对方的怀抱，却被紧紧桎梏在怀中。后背突然贴上一片宽厚胸膛，温热的触感透过单薄衣衫几乎在瞬间触到他的肌肤。
一双手环过他的身子，指尖轻轻拂过湿重衣裳，就将带走几丝寒意。
如烟水气萦绕在那修长的指间，转瞬消散无形。
竟是依靠真气将他的衣裳蒸干了。
陆九思对维持这座大阵的学院祭酒愈发佩服。阵中所见景色、人物几可乱真，怪不得有人会深受其扰，出阵后依旧心魔难除。
想必那些弟子在入阵时都曾告诫过自己，阵中所见皆是幻觉，可到底没抵住一幕幕与现实无异的景象，对所见所闻都信以为真了吧。
他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哪怕眼前的妖王再如何嘲笑他、讥讽他、撩拨他，他都不会忘记对方只是一个幻相。出阵之后便烟消云散，谁又怕谁来着。
这位据说看遍人间风月的妖王轻轻撩起他的一丝乱发，缠在指间，言辞暧昧道：“你可懂得知恩图报？本尊帮了你，一句谢便能了事吗？”
陆九思略一思索，偏过头朝他微微笑道：“那你待怎的？”
澹台千里道：“只要你愿意，本尊亦能代你破阵。”
“嚯。”陆九思笑道，“还有这等好事？”
对方漫不经心地一颔首：“这算得了什么。”
“泼天富贵，百世福泽，你若想要，本尊都可许与你。”他略一低头，呼出的气息便轻轻落在陆九思脖颈上，“但要拿你来换。”
陆九思疑心自己没听清：“拿什么来换？”
澹台千里放过他的发丝，伸指在他的心口一点：“拿你自己来换。”
“哈。”陆九思干笑两声，趁他松手之际，毅然矮身一躲，重获自由。他快走几步，回头朝站在原地的妖王摆了摆手，大方道：“我不做亏本买卖，对不住嘞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