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思担心江云涯从前喊打喊杀惯了,刚进教舍会不习惯,便开解他道:“在这儿坐着虽然有些无聊,但好在先生不会多搭理你。你若不爱听课,便挑个靠后的座儿,低头做自己的事也就是了……”
话音未落,便听得前方传来一声喝:“陆九思!坐这么后边做什么!”
陆九思转过头,与前来授课的教习四目相对。
王教习伸手一指,道:“对,说的就是你。往后我的课,你都坐前面。”
他敲了敲最前排的空桌,看样子就等着陆九思入座。
陆九思只得站起身,走到空荡荡的第一排坐下。江云涯义不容辞,也挨着他坐下,又冷漠地扫了眼跟着坐下的崔折剑。
崔折剑惭愧道:“我幼时挑灯练剑,伤了眼睛……”
“人齐了吗?”王教习手持戒尺,敲了敲桌子提醒道,“报上名姓,我好点个卯。”
诸人按座次报了名字,王教习对着手里的名册,一对数目,发觉少了个人。偏生那人来历不凡,他也不好计较,合上名册道:“诸位能升上乙舍,想必都已知学院规矩,我不再多说。往后诸位的阵法学由我教授,不过今日却不急着开课……”
他顿了顿道:“诸位从前想必也测过窍目,此事事关紧要,今日便由我代众教习再测一次,确保无误。”
修行之本,乃在与天地灵气同声相应。若要化天地灵气为己用,须得将灵气纳入体内关窍。
体内关窍共一十有七,能通其十三窍者,诸般功法皆可修习,是为上品。能通其九窍者,须得以勤补拙,方能精进,是为中品。能通其五窍者,若非有大机缘,则碌碌无为,是为下品。
通九窍向来被修真界视为门槛。修行便是汲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修士所通关窍越多,能汲取的天地灵气便越多,破境越快。千年以来,凡是有大成就者,无一不是通了九窍以上的修士,连学院招收弟子,也将此视作准则。
众弟子闻言均正襟危坐,只有陆九思忽然趴在了桌上。
他被崔折剑一番忽悠,都忘了这件要紧事。他倒是想在乙舍学些本事,可以他的资质,能学什么啊。
王教习环视一周,挑了个自己最为关心的弟子,点名道:“陆九思,你先上来。”
陆九思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闻言疑惑地起身道:“我?”
王教习听了他谈论阵法的话,事后多番回味,深觉他是个可造之材,心中存了收他为入室弟子的念头,对他颇为关注。
阵法对修行者的天资要求不高,重在领悟。王教习虽然听说过陆九思天赋平平,倒也不太在意,甚至忧思过度,担心其余教习也慧眼识人,从中截胡,便想趁早将人定下来。
他连替众人测窍的苦活都接了,自然要以权谋私。
“对,你上来,我替你测测通了几个关窍。”王教习语气颇为和善。
陆九思走上前去。
崔折剑关切道:“师兄,别紧张。”
他不紧张。
左右结果也就是那样。
陆九思走到王教习面前,坦坦荡荡地伸出右臂。
王教习吁了一口气,郑重地按住了陆九思的手腕。
半晌后。
他换了只手,再试探了一遍。
陆九思:“先生,我手酸。”
王教习连连叹气,进屋时满腔热血都付诸东流,疑心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个阵法传人,怎么就偏偏这么倒霉呢?
众人见教习脸色黑沉,不敢猜测到底得是个什么结果。
冷不丁有人嘲讽道:“怕不是一窍不通吧!”